“你可不要不经心,万一好的都被别人挑去了呢。”
“别人说的好的,在我这里也不见得是好的,有什么急的。”
“秀儿姐,你心里不会有人了吧?”
“哪有,你别乱猜,没人。”秀儿听到这里其实已经心惊了,她心里本来就有鬼,侍书这么一追问,她就知道事情要坏了,如玉是五姑娘房里的二等丫环,正是侍书的手下,看样子如玉并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我……”侍书叹了口气,“咱们都是做丫环的,天生的奴才秧子,牛马一样的人,咱们又是女子,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来,真的只有投井这一条路了,我昨儿个听如玉跟我说看见你跟一个和尚在一起拉拉扯扯的,你还送那和尚东西,我立时就给了如玉一个耳刮子,让她不要乱说话,可是这事我越想越不对,还是来告诉你一声儿。”
“如玉这个骚蹄子,看见了我跟和尚在一起为什么不当面问我?我自有话说。”秀儿跳了起来,高声说道。
侍书赶紧拉了她一把,“小心隔墙有耳。”
“我不怕,侍书妹妹,这事我也不瞒你,我娘半个月前又生了,还是个闺女,我那狠心的爹把我那小妹妹扔进了水缸活活的给淹死了!我听见气得要死,可又不敢声张,我爹娘都是这府里的人,小妹妹生下来就是吴家的奴才,我爹心这么狠,万一让主子们知道了肯定是一顿板子,我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日日做噩梦,一闭眼就是我那无缘的妹妹,这才趁着去庙里的机会偷偷给了一个认识的和尚钱,让他帮我小妹妹念几卷经,让她早登极乐,托生牛马也不要托生到奴才的肚子里。”
“原来如此。”侍书压根不信,这府里的下人虽有些人重男轻女,但是多数都把女孩跟男孩看成一样的,女孩子养大了在主子面前得了脸还要比男孩子出息,无论是做姨娘还是配了外面的人,都是极好的,更不用说女孩子十岁进府侍奉就能赚钱,比还要等机会的男孩强多了。
再说秀儿家并不穷,她家孩子虽多,但是长大的已经有四个在吴府里挣钱了,像是秀儿这样的大丫环还能自己存点,小的月钱是直接给秀儿娘的,秀儿娘在家里腰板不要太直哦,秀儿爹根本不敢把刚生下的女儿扔水缸里。
可是秀儿已经这么说了,必然是跟家里串好供了,搞不好还得了什么人的指点……
所谓捉奸拿双,如玉本来就没看见什么,如今秀儿这么一说,侍书也就没办法追问了,“既是如此,我就跟如玉好好说说,让那小蹄子管住自己的嘴。”
“侍书妹妹,这事你我还有如玉知道就行了,我那小妹妹本也是家生子,我爹他……”
“我自是省得的。”
侍书走了以后,秀儿一个人进了吴柔的佛堂,“姑娘,五姑娘那边的侍书来了,探问过昨天的事了。”
“你怎么说的?”吴柔一边低头抄经一边问道。
“我照姑娘昨晚上教我的说了。”
“她信了吗?”
“她自然是信了。”秀儿说道。
“好的谎话,就是八成是真的,只两成是假的……”吴柔抿了嘴笑了,秀儿确实有个妹妹,刚生下来半个月,可惜先天不足早夭了,秀儿如今拿来做借口,真的是合适的不得了。
“姑娘,那我们还继不继续……”
“看看你昨儿个给他的东西能换多少钱吧,你再把各大当铺给的报价给我一份。”吴柔自是知道防人的,真金白银的好算,首饰就算是不算手工钱,踩扁了再剪了当金子花价也是差不多的,衣料什么的也早有定价,拿了衣裳到各大当铺一问,也知道大概的价格,从现在打听到的市价来看,觉新和尚很老实,基本上没有从中贪污。
秀儿笑了,笑得比吴柔还要甜,在低垂下头时,嘴角有了一丝冷笑。
侍书回到吴怡的院子,把事情悄悄跟吴怡说了,这个借口确实让人说不出什么来,就算是刘氏问起这事也能说清楚,吴怡索性不管了,这事虽有蹊跷但也不是解释不通,吴柔私下在做着什么事情是可以肯定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完美的借口,肯定不是秀儿一个人的主意,这么精的人只有吴柔。
“侍书,你没事多注意一点七妹那边。”吴怡也只能让侍书多注意吴柔的动静了。
也许老太太的酬神是有效果的,酬神第三天就有公孙家的人来报喜,吴凤终于怀上了,“已经满三个月了,我家大奶奶说胎没落稳呢,不好四处报信儿,如今终于胎坐稳了,这才让我们来报喜。”公孙家的婆子一脸的喜色。
“真的是菩萨保佑啊。”刘氏双手合什。
“我家大爷说府里最近乱得很,正要带着大奶奶到海子那边的别苑去住呢,大奶奶说请亲家太太得空也过去盘亘两日。”
“跟你们奶奶说,让她多保重身子,我这里还要侍奉老太太照顾她弟妹,走不开,待得了空我自会去看她。”
“是。”
刘氏又命人厚厚的封个大红封给两个报信的婆子,两个婆子喜滋滋的走了。
“太太,大姐夫为什么说公孙家乱得很啊?”
“公孙首辅谁都不想得罪,谁送的美妾、美婢、戏子、骏马都收,公孙府里自然乱得很。”
吴怡之前想不通的事总算想明白了,为啥别人送扬州瘦马给吴宪,而吴宪不要……扬州瘦马本来就是商户养来送礼的,后来朝中官员或者皇子们想要拉拢人也会从扬州买瘦马送人,一时间谓然成风,吴宪却不喜欢把那样的女子摆在家里,他认为破坏整体家庭风气。
可是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公孙首辅却开始收了,原来送礼的人不一般啊,没准是挂着某个皇子的名头的,可是太子已经立了,公孙首辅这样……好吗?“太太,太子已经立了啊。”
“这就是公孙大人的‘谨慎’之处了。”是啊,太子才多大啊,比吴玫还要小一岁多呢,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