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手相对,炉火发出的光照在她的头发和脖子上。得汶又一次被她的美貌所打动。他集中精神,想听一听那个声音会不会告诉他一些有关她的情况,但什么也没有。他在房子外面所感觉到的热量和能量都消失了,唯一能感觉到的是炉火的温暖。
“我想你一定渴望恢复你的学校生活。”格兰德欧夫人说。
他耸了耸,“是的,学期中间离开学校是不太好,我想在这里重新开始情况可能更不好。”
“如果需要,我会给你安排个家庭教师来帮助你。我和学校管事的谈过了,一切都安排好了,星期一就可以上学了,你不必担心。”
他笑了一下,“我不担心——一点儿也不。最糟糕的只是我不得不离开我的老朋友们。”
她脸上似乎有一丝同情的神情闪过。“对你父亲的去世我非常难过,得汶,”她温柔地说,“你们很亲密吗?”“是的,夫人。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去世了。我不记得她。我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
她点点头。“我明白。好了,无论你在这住多长时间,我们都会很高兴地欢迎你和我们在一起。”
“谢谢您,夫人。”得汶对她的话表示感谢,但是这些话背后没多少真情实感。“格兰德欧夫人,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和我父亲之间有什么协议吗?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他才把我送到这里?”
她的目光从火上移开,“坦白地说,得汶,没有。当布里得先生打电话告诉我关于监护权的事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吃惊。”
“那时,你可以拒绝呀。”
“是的。”她转过身凝视着他,“但我没有。”
“你怎么认识的我爸爸?你们曾经很熟悉吧?”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推断你父亲从未提起过乌鸦绝壁。”
得汶点头承认,“从没有。直到他临终前。”
格兰德欧夫人站起来,走近炉火,暖了暖手。“我想你父亲觉得我能给你他永远也不能给你的东西。在这里我们会很好地照顾你。”
得汶扫视了一下四周古老的、银制的各种用具和天花板上吊着的枝形大烛台,“是的,我想他是这样想的。”他自己的房子很小,全家只有四个房间:他一个,爸爸一个,一个起居室和一个厨房。父亲尽他所能地做机修和庭园整修工作,他每天不得不闻发动机油的味道,有时还得割草,他的手上总是沾满油污。他开着一辆破旧的别克车,只有一件运动夹克,得汶从未要过任何东西——食物、衣物、玩具——也没有过一个像托米那样的假期,和家人一起去迪斯尼乐园,上雪山滑雪或是去其他好玩的地方。
“这儿有一些规矩,得汶,”格兰德欧夫人说,“并且,我说完后,我希望你能遵守。”她像个女王一样挺直身体。“这是一所大家庭,只有一部分人生活在这里,所以东跨院没有用。决不允许你试图进入那部分房间。明白了?”“是,夫人。”
“另外,我母亲身体不太好。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了,我希望你这段时间不要打扰她。”
“好的。”在格兰德欧夫人给他定规矩的时候,他觉得手指尖有点刺痛,他活动了活动他的手指并把它们握在手里。她告诉他这里有些人不能见,有些地方他不能去,这引起了他的怀疑。
并且他意识到,她从未提及格兰德欧先生,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的丈夫。得汶很想知道他突然置身其中的这个家庭掌握着多少秘密。
“你还有个侄子,”他问,“一个小男孩?”
格兰德欧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的侄子,镇上的人们告诉你的,是吧?他们还告诉你什么了?”
“唔,老实说,夫人,有几个人告诫我不要到这里来。”
她笑了,把身子完全转过来,面对着他。“我明白了,他们告诉你有关幽灵的事,我敢肯定,并且说这里生活着他们不熟悉的,行为古怪的人们。”
“是的,”得汶承认,“他们是这样说的。”
“村里人说我是女巫。但是我对你像个女巫吗?”
得汶承认她不像。
“不要理睬那些有关乌鸦角的闲言碎语,”格兰德欧夫人告诉他。
她走到玻璃门前看外面的大海,与其说走,不如说滑行更合适,她站在那,全身沐浴在月光下。
她知道。那声音最后说。
“是的,”得汶同意。“她所知道的比说的更多。”他的手像充了电一样,他有一种想拿起架子上的一个水晶球,并凝视里面的欲望。“为什么不?”那声音问他,“它们是属于你的。”
这个想法震惊了他。“属于我的?真的吗?”他往前坐了坐,观察着格兰德欧夫人。关于他的过去,她知道什么?为什么她把他带到这里来?
“这是一个藏有许多秘密的地方,”她没有回头,像是在回答他没有说出来的问题,“所有的老房子都这样。曾有四代穆尔家族的人在这里生活过。每个住过这里的人都留下了自己的秘密。”她停顿了一下,“我们敬重他们,不要探究他们。记住,得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