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林嫂心里仍有气。“幸好少爷总算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嗯……”余允欢的胸口有些疼。心想,陆君怡和冷寒袖不是两情相悦吗?正因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她才黯然离开,可现在正是患难见真情的时候,陆君怡怎么……两人都不再说话,使得原本就安静的大厅更显沉寂可怕。忽然两人同时听到二楼传来刺耳的玻璃破碎声,接著是冷寒袖的咒骂。
“林嫂、林嫂——”他扯著嗓门大喊。
林嫂正要往楼上走时,余允欢拉住她,“我来。”
上了二楼,她循著冷寒袖的声音,找到他的房间。她站在门口一会儿,才叩门推门而入。
“你聋了吗?我叫了你十来声,你到现在才过来。”冷寒袖十分不快的骂人,以为进来的人是林嫂。
看著他此刻的样子,她真的无法把他和一个月前的模样联想在一起。那时他风流倜傥、风度翩翩,而今……一向极注重外在整洁的他,竟然任由胡碴遍布在他俊美的脸上。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余允欢心疼得几乎滴出血来。她慢慢的蹲下身子,拾著地上的杯子碎片,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眼盲的人耳力比平常人好些,因此余允欢极力压抑住的低泣声仍引起冷寒袖的在意。
“你不是林嫂,你是谁?”他浓黑的眉毛紧锁在一块,不高兴有人闯入他的地盘。
“我……我是……”她紧咬著唇,激动得几乎不能言语。
她尚未说出自己的名字,冷寒袖已由声音听出她是谁了。
“余允欢?”他深邃的眸子眯了眯,眉锁得更紧。
他直呼她名字的语气和不欢迎她造访的表情,在在令余允欢心中的罪恶感更深。
“我……来看你……”她没勇气问他过得好不好,看他现在的样子,问这句话大虚伪了。
冷寒袖原本抿直的唇忽地一边扬起,以嘲讽的语气说:“看我?看我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狼狈、多么滑稽、多么可怜吗?”他歇斯底里的狂吼著。现在的他身心俱疲,身陷黑暗中的恐惧令他的性子变得狂鸷易怒。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像是故意漠视她的话,他迳自说:“我倒忘了,你是未来的医生呢,怎么,医院最近缺‘白老鼠’,因此你如意算盘打到我身上来了吗?”
“别这样,我只是……只是很单纯的想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她是满怀著愧疚的心情来的。
深吸口气,冷寒袖仰高脸,“你看到了,我还活著,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吗!还是你还要继续观察一下瞎子的迟钝行为?”
“你不会的……”若他这辈子只能当瞎子,那对他而言只怕生不如死。
“不会成为瞎子吗?”他忽然放声大笑,绝望的笑容比什么都令人难过。“又多了一个睁眼说瞎话的人!三分之一的机会,你叫我拿什么样的心情去赌?嗯?”他敛住狂笑,铁青著脸,以咄咄逼人的语气问她。
“勇气,只要你有勇气去赌。”
冷寒袖像又听到什么笑话般的狂笑起来,重复著余允欢的话,“勇气?你当然可以把‘勇气’这两个字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反正届时手术失败,瞎了眼的人又不是你!”
他冷哼一声,“说得可真容易!”
“三分之一的机会对很多人而言已经算求之不得了,有多少人的机会只有十分之一、百份之一,甚至极为渺茫,可是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仍赌了。”她不喜欢他那么悲观。
“那是因为他们赌的是生死,就算输了,大不了把命赔上,可是我赌的却是我的视力!一旦输了,一辈子成了瞎子……你以为那样活著,我有什么感觉?”他深吸一口气,“不如叫我死了。”
“就因为这样你才不愿意接受手术?”
“是又怎么样?”
“那根本是鸵鸟心态!”她拉住他的手,“不管怎么样,可不可以答应我接受手术?”有机会复元比没机会好吧?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答应你?”
“因为……因为……”他是她最最喜欢的人。可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就算说出口,他也不会相信。“我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