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景道:“这算什么?不过最微不足道的事罢了。只要你好好的,无论想做什么事,我都给你撑腰。你别怕,虽然我只十四岁,但我能护得住你。我不会再让傅沉欢和应斜寒算计你、欺负你了。”
黎诺心头微微一烫,几如刀割。
她种下的果,便由她来拨乱反正。黎诺认真轻声说:“玄景,傅沉欢没有欺负我,你误会了。反而是我……伤他至深。”
黎玄景微微一震,随即皱眉质疑道:“怎么会呢?当年明明……明明是他算计你……”
黎诺连连摇头,一滴泪不小心砸下来。
黎玄景顿时心疼:“别哭,别哭啊,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若不是傅沉欢害你,当年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这几年又身在何方?”
黎诺说:“当年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太任性,因为不想在他身边了,就不管不顾自己跑掉……躲起来。”
“……真的吗?”
“嗯。”
黎玄景想了一会,什么也没说。
微微叹口气,揽住黎诺瘦弱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你想怎样都好呀,不想理他就不理嘛,自己跑出去也没什么,干嘛要做一个那样的死讯?拿来吓唬傅沉欢也就罢了,怎么连我都吓?你不愿意让傅沉欢知道你活着,也不告诉我,难道信不过我、怕我说漏嘴吗?”
他又道:“说到底,也定是傅沉欢做错事情,惹你生气,你才不想呆在他身边……嗯,还是得把他杀了,你以后的日子才会快活。不然又跑出去好几年,那可怎么办?”
黎诺听得又心疼又好笑,双手扳住黎玄景肩膀,柔声说:“不是的玄景,从前都是我不好,伤害了沉欢哥哥,也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是我太任性了。”
“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我真的很喜欢他,想与他在一起。”
黎诺轻声道:“他从未算计伤害我,也不曾害过你。不要误会他了好不好?”
黎玄景抿抿唇,毕竟是恨了那么多年的敌人,骤然听见黎诺说这样的话,他心中还是有些郁郁寡欢——当然都是冲着傅沉欢去的。
他不开心:“姐姐,你别不是被傅沉欢骗了,他那个人心思深沉,手段也高明得很,一肚子坏水,怎么配得上你啊?”
他的贬损很孩子气,黎诺揉揉他的脸蛋,乌眸含笑。
黎玄景看她一眼,“真喜欢?”
黎诺眉眼微弯:“特别特别喜欢。他待我真的很好,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待我更好的人了……”看黎玄景眉心一皱,似有委屈,黎诺连忙补了句,“你与他是一样的,都待我好极了,不分高下。”
他拧着眉,还有一点嘴硬嘟囔:“可他是个坏人啊。”
“玄景,其实他是好是坏,你心里知道的。只是从前你误会他伤害我,所以……讨厌他,但跳出朝局客观去看,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匡扶社稷,守护百姓,是不是?”
黎玄景不想回答,只用鼻子出了个气儿。
他垂下眼眸,看掌心中黎诺细白的手指,再一联想到傅沉欢的脸,怎么想怎么隔应:“姐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若你这几年并非应斜寒私藏,那你便是他的前阵子所言寻回的康靖伯嫡幼女。虽说这个身份比安王幼女好上许多,算他费心思……可是这也就代表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他身边,甚至还跟他一起去了北漠。”
提起这个,他心头又火起——那杀千刀的应斜寒竟然敢骗他!让他姐姐跟在傅沉欢身边,幸亏傅沉欢还有点人性,幸亏她安然无事,若伤着一点点,他一定把应斜寒五马分尸。
就算现在,他也必然要他脱一层皮。
黎玄景将满腹阴沉压下,口中不快道:“傅沉欢如果真有你口中说的那般好,怎么会放任你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独自回来?就不怕你路上有危险吗?这么看,他也没那么好。”
少年语气不好,话里话外都向着自己,把傅沉欢贬损的一文不值。
黎诺心中抽痛,低着声音实话实说:“这不怪他,是我让他伤心了。却连道歉都没有,一任性便自己跑回来了。”
“那又怎么了?你这样好,被你喜欢是他的福气,他还有什么好伤心的。”黎玄景不由思路跑偏,心疼地摸摸黎诺的头。
想了一会儿,他又轻轻叹口气。
他不想问黎诺太多事情。包括当年种种,包括她与傅沉欢之间的细节,包括她为何突然回来。少年便是少年,心思总是明快:只要姐姐开心欢喜,可以在他身边、被他护在羽翼之下,日复一日无忧无虑便是了。从前的因果,又有什么打紧?
思虑良久,黎玄景道:“姐姐,你是真的很喜欢傅沉欢,想与他相守一生吗?”
黎诺立刻点头。
罢了,她喜欢就是。
她现在既是这样的心思,若他阻止,姐姐会不开心的。大不了若过两年她又不喜欢傅沉欢了,那他便支持他们合离,他自会为姐姐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