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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兵战士正在喊着号子拉开巨大的驻锄，瞄准诸元手飞快地摇动手轮，检查方向高低机油的润滑程度，装填手拼命一样将重达45公斤的单发弹药箱从卡车上卸下来；358团的指战员已经在山线外围设置简易防守阵地；空载的卡车掉头北去再次运载步兵部队。

吉鸿昌和崔贡琛等人激动地壮志于胸，兴奋地指点江山。作为三十年代指挥将领，能够亲临一线鼓舞士气，冷静地随机应变已经要求够高了，三十年代的战场信息采集量和处理量还没有让他们习惯长时间的案头工作（也没必要）。武国福可没那么潇洒，连续十几天晚上从军作战信息处理中心转来的大量现场采集信息和历史资料已经把他看的眼睛发涨，还别说更加复杂的战场实况分析和判断。他倒真想象电影里那些解放军高级指挥员那样：站在山头，玉树临风，撩开下摆，一手叉腰，指点河山哩！可能吗？

老鬼子铃木是个不折不扣的职业军人，虽然在丰宁只是暂时驻扎，竟然也不辞辛苦地严格按照《大日本帝国陆军作战条例》（昭和三年版陆密）中的《驻营例》，将军营严密布防。第4旅团丰宁外围，其中旅团部、木野联队、驮马辎重队、战车队驻城西，与我主攻方向相对；犬丸联队、佐腾炮队驻城东（说是城东、城西，其实营房间有安全走廊相联，只是根据地形防守方向不同）。尽管没有明显威胁，日军还是沿军营外围修筑了暂时性防御阵地。特别是正在开挖的一条宽10米，深3米的防步兵壕，本是为了提防抗日武装的袭扰，误打误中居然给抗日志愿军的装甲突击群造成了前进障碍。只是因为时间和人力的关系，这条“防步兵壕”修的断断续续，远远没有完工。

第8师团是日军十七个常备师团之一，虽然算不上最优秀的，但深受“武士道”精神影响，军官和士兵素质都是比较——那个啥的。武国福不得不承认：单从单兵素质来说，侨军这些绝大部分由边区子弟组成的、入伍半年的士兵跟蓄谋已久的日军士兵是有一定差距的。中国军队在整个抗日战争中少有独力成建制消灭日军联队以上部队的记录（多为打残），他这一上来就想吃掉一个旅团，胃口是嫌大了点。让他更为忧虑的是密云的第9旅团，还有滦县日军，如果阻击部队不能及时到位，或守不住阵地，日军最快可在36个小时内来援并发起反攻。

我军最大的优势在于士气、火力和战役意图出敌不意，军地面侦察连的小子们干的很好，潜伏了近一个星期，没露出一点马脚。要点在于主攻部队的快速集结、挺进速度和黑山口、汤河两地穿插部队的阻击效率。如果有一点差池，他只能宣布战役失败而撤退，命令预备队傅从龙团在长城一线布防，阻击日军大举反攻为主力返回张家口重整旗鼓争取时间了。

在吉鸿昌和崔贡琛等人激动莫名的同时，武国福忧郁地看着那些欢蹦乱跳的小伙子，这场恶战下来，不知有多少英勇的华夏儿女再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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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报告军长，汤河阻击点穿插部队准备完毕，请求出发！”

武国福一行走下山脚，看到归延鲁团的三千将士已经整装待发，满脸落腮胡子的357团团长归延鲁满身戎装上前一步立正敬礼。

武国福在归延鲁陪同下走在比尺子量出来还要整齐的队列前，尽可能地注视着每一个战士的眼睛，想把他们全都记下来。年轻的战士们在军长的注视下把笔直的腰身挺的更直，武国福却心潮起伏，张了几次嘴，却发不出声音。

“报告军长——”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家回过头，鬼一样烧焦的半边脸猛然间让没有防备的人吓了一跳，杨松光心烦地啧了一下，这小子又想干嘛。

“报告军长，边区独立教导团团长高潮顺请求您允许我团担负阻击任务。”

“胡闹，胡闹，这是打仗，你懂不懂，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杨松光首先爆发。

“临时打乱部队部署是不明智的，这个我想你也知道。”武国福耐心地向高潮顺解释道。

“报告军长，潮顺知道，”高潮顺毫不犹豫，“但是潮顺以为，357团伴随装甲团的演练成绩比我团更加优秀，由他们担任第二波进攻比我团更好。我团愿意担负阻击任务，为主攻部队争取时间。”

武国福很为难，教导团士气高当然应该保护，但是357团的士气难免不受影响。

“军长——”高潮顺声音有一点哽咽，早已干涸的眼眶中迸出的却只有坚毅，他单膝跪下，从身后抽出黑亮亮的大刀，双手高捧到武国福面前：

“军长，我替家乡父老、替死在平远的老教导旅蔡旅长和六千将士求你。潮顺如果活着让一个鬼子冲到丰宁，请军长用这把刀砍了我。”

一阵山风吹过，阳光好象被乌云遮的暗淡，高潮顺大刀环上血红的飘带噗噜噜直飞起来。范毅夫低头仿佛擦去眼中的沙子，杨松光、吉鸿昌、归延鲁等人惊的呆了，武国福鼻子有一点酸酸的感觉。高潮顺的身后、归延鲁团整齐的队列旁边，教导团的官兵高高矮矮地站了一地，数千双眼睛直盯着武国福。

“潮顺同志，你先起来，不要这样，你知道阻击战的重要性吗？”

“请军长放心，潮顺已经把汤河地形摸清楚了，我团火力不比357团弱，而且还有大刀。”

“那好吧，不过潮顺同志，军中无戏言，你要知道你身后是抗日联军数万将士的生命。”

高潮顺看了一眼武国福，没有回答，回身向教导团的官兵猛地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几千官兵突然象暴涨的潮水一般齐声欢呼起来。

“有人呐！抗日志愿军里有人呐！”吉鸿昌噙着热泪喃喃地叹道，全然不顾傍边归延鲁难看的脸色。

——

下午一点，骑兵部队全部到达，王必成358团全部轻装绕过日军派出的两个搜索中队，按预定目标潜伏到距日军西营地五公里的密林中；吴振鈞装甲团的突击纵队：两个坦克连和四个机械化连与蒙古骑兵部队富龄阿蒙古自卫军八千铁骑、炮团轻炮营，在距日军西营地十一公里的五道营完成攻击阵位集结编队；高潮顺团先头营已经到达阻击阵地。

只是孙良诚的骑兵挺进军的骑兵部队因为行进速度过快，马匹需要休息，暂时不能投入战斗；由吉鸿昌第2军第6旅、张凌云第6军组成的黑山嘴阻击部队以及增援高潮顺团的佟麟阁第1军第2、3旅还要5个小时才能到达（由卡车队回头第二次运载），到达至少还要5到8个小时穿插到阻击阵地。预备队傅从龙团、吉鸿昌第2军主力、佟麟阁第1军第1旅、邓文第5路军则刚过大山泉长城豁口，遥远的很。

正午的骄阳烤五道营镇子边上的大槐树叶子都蔫了，知了拼命叫渴。坦克和装甲车的钢板晒的碰都不敢碰，为能及时出击，装甲兵们顽强地待命在蒸笼一样的车体里，汗如雨下。后勤人员忙着给车辆插上树枝挡阳光，用大毛巾湿了水扔给装甲兵当包头。

坦克2连3排长区伟翔中尉把脑袋探出炮塔顶，想透透风，不小心把胳膊撑在滚烫的顶舱盖上，烫的直咧嘴。外面也他娘的热，靠，要是有点冷饮就好了。正想着，连里206车车长赵建国少尉拎着一帆布桶水专找树阴地走过。

“哎，国子，给你50块钱，上前面村口士多店里买几瓶可乐回来，要大瓶儿冻的。“

“哦”热的昏头昏脑的赵建国想伸手拿钱，猛然间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