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庭院内,浓稠的血色在地上蔓延着,江康安闭着眼眸躺在床上,太医正在把脉。
屋子里的血腥味太重,江老太太和江建进站在门口,手捂着鼻子满脸地嫌恶,江昭荣茫然地站在床边,眼神无助。
怎么会这样?稚鱼不是已经治好了吗?这么多的血,康安还能活吗?
江昭荣眼眶泛红,几欲落泪。
许悠然和江素兰匆匆忙忙赶来:“怎么回事?康安怎么样了?!”
江老太太一看见许悠然,被自己儿子强行夺去账本和名册的记忆涌上心头,轻哼了一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康安可真命苦,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娘!刚治好腿,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你倒好,带着两个丫头去赏花宴了?!”
江建进也在一旁出言附和:“可不是说呢,那尚书府赏花宴早早便结束了,弟妹却迟迟不归,也不知是被什么给绊着了,倒是娘您这个做祖母的,听说康安有事就急忙赶了过来,晚膳都没用几口。”
这一番话说得老太太舒心,看着许悠然的眼神满是得意。
两人冷嘲热讽,许悠然心忧床上的江康安无心搭理,但江素兰忍不了了。
这几日和妹妹相处下来,江素兰也学了她的几分性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祖母心忧大哥,怎得不进去看看,却站在这门外?再说了,祖母这一声打扮,可不见匆忙的样子。”
江老太太血气上涌,呼吸急促起来:“你一个小辈敢这么和长辈说话?平日里是怎么上的学?!没有教养的东西!连时微半分都比不得!”
这种话,江素兰都要听腻了。
只不过江老太太平日是对着稚鱼说,今日换成了她。
江素兰看着他们嘲讽的笑,明明是靠江昭荣养着,却还明目张胆的嫌弃他们一家,这所谓的血缘亲情,不要也罢!
“你口中比我千好万好的宋时微,此刻正在大理寺等着受刑呢!”江素兰迎着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目光,笑意盈盈:“她与侍女合谋,杀了从小伺候尚书三公子的小厮。如此狠毒,怕就是嫁了人,一年之内也要被休回来。”
她把之前老太太对江稚鱼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回怼了过去。
江老太太气得眼皮狂跳。
但她还没说什么,屋中的江昭荣倒是先开口了:“什么?”
江素兰对自己父亲还是有滤镜在的,虽然他偏宠宋时微,但心里,也是疼爱自己的儿女们的。
她收起了面对江老太太时身上的戾气,恭敬道:“宋时微和云舒撞见了三公子的秘密,不仅合谋杀死了小厮,还意图纵火毁尸灭迹。被太子殿下揭发后,送去大理寺各打五十大板,尚书夫人亲自观礼。”
每个字江昭荣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合起来后,他还是不敢置信。
杀人纵火、毁尸灭迹?这真的是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甚至比自己亲生女儿还上心的时微干的吗?
江昭荣一时间心乱如麻。
床上的江康安突然睁开了眼睛,把脉的太医心里一松,刚收回手,江康安一口黑血便吐在了他的身上,太医连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
血腥味再次弥漫开来,许悠然看着他吐出来的血,只感觉当头一棒,直接就撅了过去,江素兰和院里的丫头们吓得大哭,太医赶忙让婆子们掐着她的人中。
江昭荣面色凄惶,嘴唇颤抖着,却什么话都没问出来。
太医摇着头:“大公子怕是不行了……相爷收拾收拾,准备……后事吧。”
刚醒来的许悠然听到这么句话,直接就放声大哭起来,江素兰脸上的泪水也是止也止不住。
江老太太身形一晃,被江建进扶住。
就算再不喜,那也是自己的亲孙子,江老太太眼角流下几滴泪水,江建进宽慰着她,心里却是颇为轻松。
死了好啊,一个废人白白占了这么好的院子这么多年,等他死了,这院子,让恒哥给老太太撒个娇,不就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