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祖父本打算亲自送孙子过来,临出门前却是病了,他们想着两的间隔不远,就托了个常跑静海的同乡商贾捎带孙子一程。
那商贾也尽心,直进了静海县城,帮着邱孝远问好了去县衙的路,两下才分手。
不想,从城门口到县衙这两条街的距离,就出了事故。
这张虎家里开着酒坊,看着像是正经人,实际是出了名的酒鬼无赖。于氏颇有几分姿色,却是风流性子,夫妻两个常设了局来骗钱。
自打邱孝远进城,便被张虎盯上,便设了局,将邱孝远蒙到酒坊。
还好邱孝远只是年少不懂事,并不是真正的酒色之徒,并没有去非礼于氏。
张虎喝了酒,见邱孝远不上钩,就有些恼。
邱孝远识破“美人局”,虽没有抬出知县亲戚来压人,却也半刻待不得,提了包袱要走。
煮熟的鸭子,张虎怎么会让他飞了,见邱孝远年少单薄,便抽出刀子恐吓。
于氏又假模假样的拉架,合该他们夫妻倒霉。张虎醉得狠了,自己绊了自己一脚,摔倒在于氏身上。
那手中刀子锋利,一下子扎在于氏脖颈上。
没等张虎醒过神来,于氏就抽抽两下,断送了性命。
酒坊临街,邱孝远虽被吓得不行,可是怕张虎杀人灭口,趁着张虎没防备,推开街门,叫嚷了起来。
于是,此案就送到官府。
张虎手上、袖口有血迹,到了官府,人还浑浑噩噩,倒是老实认罪,只承认“误杀”。
郭一裕见邱孝远涉案,唬了一跳,也是邱孝远机敏,怕郭一裕担干系,只做不认识,没有在衙门里认亲。
郭一裕原想着,既是张虎认罪,就没必要将他们夫妻设局之事写明,要不然邱孝远真担了“奸夫”的嫌疑,以后于前程有碍。
没想到,到了案发次日,张虎便改口,不承认自己“误杀”不说,还一口咬定邱孝远“奸杀”。
静海的头蛇李家三爷李鹏举,又亲自过县衙,送来五百两银子,为干兄弟张虎分说此事。
在他看来,不管真相如何,总不能让他兄弟送死。那个外乡小子,当是最好的替死鬼。
郭一裕又惊又怒,当然不肯答应李鹏举的说项。
即便邱孝远不是他的远亲,只是个陌生人,他也不可能为了几百两银子,平白的害了一条性命。
为防夜长梦多,郭一裕速速断了此案,悄悄的送走郑孝远。
李鹏举看来,则是郭一裕不识抬举,故意与之为难,两家的关系就紧张起来。
案宗上早已写明物证,有张虎身上穿的血衣,还有人证,邻里进门时,张虎正扶着于氏,只说自己不是故意。
因此,听了郭一裕这一番讲述,唐执玉到是没有质疑案情审判的结果。
“人皆有私心,今日你为亲戚子弟前程,可以掩饰其身份,明日倘若真的惹下命案,你会不会为了挽救其性命,网开一面?”唐执玉沉吟片刻,道:“这份卷宗,郭大人还是重新写一份为好。张虎既是反悔不认罪,你就让张家人上府道衙门告好了!”
“是,卑职谨遵藩台大人教诲!”郭一裕羞愧不已,红着脸讪讪道。
唐执玉虽不喜郭一裕,可见他跪了半天,惶恐惴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摆摆手叫他起来。
倒是曹颙,想起这案子中提及的李鹏举,对郭一裕道:“装神弄鬼的是李鹏举的人?县衙中,有谁是李家的人么?”
“县丞是李家的表亲,想来藩台大人驾临县衙之事,便是他告之李鹏举。”郭一裕带了几分无奈道:“为了张虎之事,李鹏举曾到县衙闹过几次,若不是李家老太爷压着,怕是就要直接到监狱里抢人。”
郭一裕篡改案宗,固然是唐执玉不喜;那个青天白日讹诈他们,并且知道其身份后,还装神弄鬼的糊弄人的,唐执玉更是厌恶。
只是一时又没名目去抓人,总不能说怀疑对方装神弄鬼就抓人。
还是曹颙,之前让张义写的状纸,就是为了收拾这个李鹏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