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的阴霾已经过去,如今的苏月脱胎换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脸上尽是笑。
不过不管赚多少的银子,苏月每月照旧都会捐出一笔钱财送往乐善堂。
而前些天她在善堂结识了一个小姑娘,虽然只有五六岁,不过很是好强,偷偷跟着其他男孩子向那些有空闲时间来这儿教书的书生识字,课后还会自己拿着棍子在地上练字。
说来有书生在这里授课还是因为顾如是大人,之前八卦小报曾爆料过顾大人,拿着俸银接济善堂的孤儿不说,闲暇还来教导他们,自然追随着顾大人脚步,或是想要得他青眼之人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苏月来过几次之后就记住了这个小姑娘,她如今丈夫已逝,膝下无儿无女,做生意之余未免有些空虚,见着这小姑娘,观察了她许久的心性,心里越看越喜欢,便生出了收养的念头。
乐善堂巴不得有好人家带走这些孤儿,自然满口答应,以苏月的家境,这小姑娘的日子定然差不了。
苏月给小姑娘取名叫苏星,带在身边收作义女教养,将来承她的衣钵。
今日一天忙碌,总算将几位重要的客人送走,可以歇一会儿的时候,铺子里走进一位年轻媳妇子。
“大嫂。”
这一声唤不禁让苏月愣住了。
高若梅看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只是来都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不请自来,还望大嫂不要计较。”
时隔不算久,可她几乎忘记了张家所有人和事,有一瞬间的恍然,不过很快想起来,便笑道:“是你啊,今日怎么有空来,请坐,你喝什么茶?”
见苏月态度和善,没有将她赶出来,高若梅那惴惴不安的心便放下了,她推辞道:“多谢,客随主便,大嫂喝什么我便喝什么。”
“好。”她看着高若梅的脸色不太好,憔悴的模样似乎有好几日没睡好了,只是一想到张家那乱七八糟的,倒也不令人意外。
“娘,喝茶。”苏星刚好端着茶过来,一瞧见高若梅,便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这位是张夫人,你再去端一杯过来。”苏月显然没有打算让苏星认张家人。
苏星乖乖地去了。
高若梅看着不免有些惊奇。
苏月将这杯茶递到高若梅的面前,解释道:“是我的义女。”
高若梅点点头:“原来如此,一个人孤单,有个孩子在身边嬉笑就热闹了。”她说着顿了顿,又道,“即使收养的,也比根子里就坏的要好得多。”
“嗯。”苏月不愿多谈此事,反而问道,“你今日来……”
“我是来还钱的。”高若梅站起来,又对着苏月欠身道,“另外也是向大嫂赔罪。”
苏月一头雾水:“啊?”
高若梅笑了,疲倦的眉目展开,道:“一月前我娘从临州来了,坚持要我和离,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嫂了。”
苏月恍然:“原来如此,张家是个火坑,张三郎更不是良人,你早跳出来早脱离苦海。”
她的笑容顿时真诚起来,原本以为高若梅是为了张家之事,她还兴趣缺缺,如今倒是真心为高若梅高兴。
“是,我娘还骂我了,怪我什么都不跟她说,受了委屈也憋着,也怪我当初跟着张家逼迫你。”高若梅说着,从身后丫鬟那里取过一个小匣子,递了过来,“大哥的身后事是大嫂出的钱,这我本不该拿,永昌侯府做的肮脏事,哪儿有让大嫂委屈的道理,更何况,这笔银子当中真正用到大哥身上的极少。”
然而苏月没有收,推了回去:“我不缺钱,给出去了就是给出去了。你的嫁妆怕是没剩多少了吧,有这钱不如去赎回来。”
然而高若梅坚持道:“大嫂一定要收,我跟张家也已经撕破脸了,我爹是临州知府,张家丢了爵位,如今就是个平头百姓,我要走,她们也留不住。只是临走之前,还是想将是是非非都梳理干净,这样就算两手空空而回,也没什么。我谁都不欠,只欠大嫂一句道歉,张三郎诬陷你的时候,我没有制止他。”
见高若梅脸上的决绝,苏月最终还是收下了,她说:“好,那祝你一路顺风。”
“将来我们应该见不着面了,苏夫人,说实话我真的佩服你,以后无论我遇到什么,只要想想你,也没什么可怕的了。”高若梅站起来,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笑了笑。
苏月送她出了门。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苏月深深叹了一声,这个世道对和离女子极为苛刻,希望高若梅将来能勇敢起来。
她转回身的时候,忽然见到一名年轻的女子探头探脑地踌躇在门外。
苏月奇怪地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过去问:“你找谁?”
她这声音差点吓了那女子一跳,懵懵地看着她。
苏月见她穿着干净,可衣裳有补丁,还有些陈旧,便知道是个穷苦人家的姑娘,头上包着布巾,不是京城的式样,还背着一个干瘪的包袱,想来是外地来的。
而最吸引苏月目光的是,这姑娘手里还拿着一张八卦小报,苏月仔细一瞅,正是几个月前苏月布庄开张时候的那一期。
于是心里了然了,便笑着问:“我是布庄的东家,名苏月,你是不是特意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