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沉思,知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下的窘迫局面是自己造成,也必须要自己解开,孔明远故作轻松地笑道:“台上那小伙子其实是我侄子。这小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我一直不太喜欢。这次他能够站到台上,还找来其它学校的学生和他一起合作,我很替他高兴。陈书记,待会打分,您可得给个面子啊。”
听了孔明远这话,陈锦鸿自然明白了孔明远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让他下不了台的言论。
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家人的努力表现被人非议。
孔明远为侄子着想,抢了本该有他接的话头,搞得他无话可说,情有可原。
心里舒服了不少,陈锦鸿笑了笑:“那你这侄子可厉害啊,不做则已,做就要做最好,是一颗好苗子。”
看陈锦鸿的笑容不像是装的,猜测他应该理解了孔明远的作为,徐文亮帮衬道:“孔书记这侄子,的确是个人才,能力很强。他上星期在竞选学生会时别出心裁的演讲,可把我们这些老头子都震住了。这个小伙子,很有想法,是能挑大梁成大事的人物。”
徐文亮身为校长,居然会如此褒奖一学生,想来杜毅确实有不凡之处,陈锦鸿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个别出心裁法,你说给我听听。”
“平常的娃子吧,一般都喜欢自谦,就算有能力,也要委委婉婉地说出来。但孔书记这侄子很特别,也不拐弯抹角,上了台就直说自己有能力,你们选我进学生会绝对没错。我感觉他很有精气神,自信心极强,一般的学生拍马都赶不上,倒不像孔书记说得那样像个小姑娘。”
从教师做到校长,一步步走来,徐文亮见识过的优秀学生也不少了,但像杜毅这样大胆直白踌躇满志的,还真少见。
孔明远说杜毅像个小姑娘,他实在不敢苟同。
“是嘛,看来我还小瞧了这小子。”
听了徐文亮的话,也不知道徐文亮是不是卖他面子,故意把杜毅抬高,内心里将信将疑之余,孔明远把目光落向了台上。
杜毅和“犬马”乐队一行人已经把乐器布置妥当,节目马上就要开始,手握话筒,站在全校那么多人面前,杜毅的笑容很自然,和大家招呼“晚上好”的声音,沉稳有力,毫无半分轻飘颤抖,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会怯场。
从这么一个情况看,杜毅确实符合徐文亮所说的,很有自信和精气神,俨然有着几分明星气质。
这样的杜毅,他前所未见。
结合所见所闻,孔明远可以确定,相比较以前,杜毅确实是有着脱胎换骨般的蜕变。和中考后那段时间比,杜毅又进步了很多。
孔明远一直觉得,这世上蛾子就是蛾子,蝴蝶就蝴蝶,蛾子要变蝴蝶,绝不可能,但杜毅让他相信,蛾子也是能变蝴蝶的。
或许,杜毅本身就是蝴蝶,只不过之前装成了蛾子?
“年轻就是好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就产生了这么莫名其妙的感叹,孔明远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钢笔,找到了评分表上高一三班的位置,在分数栏上,利落地写下了“100”。
是的,尽管还没看到杜毅这名为《追梦赤子心》的节目,但他觉得杜毅配得起这个100。
人的改变总是有理由的,正是因为有一颗赤子心,正是因为有梦想要追梦的激情,杜毅才会如此改变吧,孔明远这么认为。
第117章 追梦赤子心
(感谢书友“彩色的米虫”、“王上有云”、“恶魔的裁缝”和“乖侃侃”的打赏支持。很抱歉这周没能坚持住一开始的更新力度,下周我一定吃点药坚挺持久些。)
回首十一年前,再对比当下,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对于重生了的杜毅而言,他有前后两个十一年可以回顾,一个是92年,一个是14年。
92年的时候,杜毅很小,记忆有限,但回忆里总有那么些难以忘却的人、事和物。
比如那个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何方,不知何时就再也看不到的木柜。
它很普通,曾经盘踞在他老家旧房子最干燥的一角,构造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长方体,毫无层次,唯一的修饰,大概就是它表面的红色漆色,以及用来拉开它的铜环。
在杜毅的记忆中,那木柜里面,有时装着尚未去壳的谷子,有时装着一颗颗剥好的玉米,一年四季都散发着很浓厚的粮食味。
那种味道,总是和后屋背阴房间里藏着的腌咸菜和梅干菜散发出的浓烈气息,相持不下,弥漫了他的一整个幼年。
那个木柜,对杜毅的意义,是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一张床,硬邦邦,不舒服,但很好闻的床。
就着粮食香,他总是会很快入睡,然后尿床,接着被打屁股。
每次因为尿床被母亲揍,骂他糟蹋粮食时,杜毅都会委屈地心想,为什么母亲就不能给他换张床,而只是不停地给他换被褥。
尿床他控制不住,可换张床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