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通扬一下子跳到洞顶,头下脚上,朝里飞奔。迟一步哪里肯绕,转身飞奔,大呼小叫,一声一声叫祖宗。
在怪九黑那里受到的憋屈,被徐通扬找到了出气口,只管奔来奔去,一言不发。
迟一步由快到慢,不到半个时辰,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徐通扬落地,头上的三个酒坛摇摇晃晃,说:“谁是你祖宗?我没有你这样的晜(kun)孙,仍孙,云孙,耳孙!”
父系的血亲关系由小至大,大抵如此:耳、云、仍、晜、来、玄、曾、孙、子、(自己)、父、祖、曾、高、天、烈、太、远、鼻。辈分最高的是鼻祖,比远祖还距离大一些,就是记不太清楚了,形象模糊,鼻子突出,就记住那么一点点。
徐通扬连“晜孙,仍孙,云孙,耳孙”都说出了口,可见有多么鄙视迟一步。这迟一步就是一条蛆,而且,被饿得形销骨立,脸皮包着前额、颧骨和牙齿,还是个瘦蛆。
看着快要累死的迟一步,徐通扬才想到好几个月都没有具儡往这里送吃的东西了,估计,二百多坛酒也早就被他喝完了,也不知道他抓自己身体是想祸害女人了,还是饿得想弄下一块填饱肚子了。
原来,迟一步不是看见自己激动,是看见自己头上的三个酒坛兴奋,更不是叫自己祖宗,而是管三个酒坛叫祖宗,高兴得有点儿早了。
那好了,转身走吧,不怕这小子不追着自己叫祖宗。踏云而行,把所有岔洞巡视一遍,除了酒坛全被砸得粉碎,有些都成了粉状,别的,没有什么异样。
奇怪的是,本该牙傀牙儡和七死傀儡一进山就过来迎接汇报、请示机宜的,这么老半天都不见踪影,难道,迟一步连傀儡都能吃得下去?
来到关押三十六个冰龙信徒的地方——热洞,徐通扬发现,十六个傀儡全被钉在洞壁上,身上贴着阴符,连嘴上、眼睛上也贴了。看起来,傀儡们跟十六张图画差不多。
迟一步的能耐,真的不白给。
徐通扬手指一弹,阴符消失,十六个傀儡齐刷刷站到面前,齐声问候:“小主人,我们待命!”
徐通扬一个一个挨着抚摸:“迟一步的阴符再也不对你们起作用了,去吧,跟他捣蛋,别让他睡觉。”
转眼之间,迟一步就大喊大叫起来。十六个傀儡也是声嘶力竭,一个比一个骂得稀奇古怪鲜廉寡耻。
徐通扬把三个酒坛分别结界,压成酒丸子大小,随手扔在地面上,一笑进池子,太久太久了,必须赶紧和泉水好好亲近亲近。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还是被迟一步的哭喊声聒吵醒。睁眼一看,迟一步趴在池子沿,鼻涕眼泪一大把,哭爹叫娘,连声的祖宗喊不停。十六个傀儡都骑在他身上,拽耳朵、揪头发、扯双脚、按屁股,没有一只手闲着。
徐通扬哗啦一声跳出来,傀儡散开,消失不见。
迟一步身子一翻,硕大的肚子朝上,嘴里哀哀连声:“徐头,祖宗,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你是我爷爷!”
徐通扬:“你怎么了?吃什么了?怀孕了?”
迟一步跪爬起来,就跪着了,还一片的祖宗大老爷喊不停,一句正经话也没有。
徐通扬急了:“说不说?再叫祖宗,老子不管你了!”
迟一步似乎放心了一些,趴在地上,哭道:“你的酒丸子,怎么这么大?快把我憋死了!我不敢了,以后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我是你孙子!”
徐通扬坐在地上,看着迟一步笑:“迟一步,你真乖。我们书院存酒那么多,你喝完就喝完了,怎么还要把酒坛全打碎?”
迟一步:“喝完半个月了,没吃没喝,我不打酒坛,打石头去?祖宗,徐祖宗,你救救我,你的酒,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永远不喝了!我是你孙子!你是我爹,亲爹!”
徐通扬:“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亲爹。地上三个酒丸子呢,你全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