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商品稀缺,只有粮食、皮货、布帛、陶器、竹木器等非常少的货物品种,而且商人地位低下,受到的盘剥和管理非常严格,基本上都是简单的买卖,从一个地方将商品运到需要的地方卖掉,低买高卖赚差价,没有中间商,所有商人吃的都是辛苦饭。
但后世的商业告诉陈旭,其实商业的本质更多的还是在于创造和流通。
创造商品为社会提供更多的商品目前已经发展的不错,后世有的瓷器玻璃钢铁烟……没有之外,茶酒糖都已经出现,而且也都在市面上流通,这些商品的出现极大丰富了百姓的需求。
但流通领域在陈旭看来才是阻挡商业继续繁荣发展的最大障碍。
在火车飞机汽车等没有发明出来之前,如何加快物流运输的安全和效率才是当务之急。
而坦途计划就是眼下加快物流运输的唯一方法。
同时这个庞大的计划也会将岭南的越族快速纳入大秦的商业体系当中,随着商业来往的密切,有利可图之下,朝廷也才能更好的施展管辖权。
商业和政治,历来就是密不可分的好基友。
尤其是在陈旭这种见多了商业发展模式的历史搅屎棍来说,更是如此。
站在句章的海港码头上,始皇帝问东问西大半天,毛管事也小心翼翼知无不言,大半个时辰过去,才将东南沿海目前的航海运输说了个七七八八,始皇帝和一群公子卿侯听完之后,也终于第一次对于大秦东南沿海的海运和商业有了比较系统而全面的了解。
听完报告之后,始皇帝亲自登上这艘名叫越女号的商船进行了视察,甚至还饶有兴趣的去舰长室和望台参观,并且还亲自转动舵轮感受了一下这种新式帆船的简捷操控。
而舰长则全程陪同介绍大船各部位的结构名称以及操作方法,始皇帝和随行人员自然全都听的认真仔细,但很多听完之后仍旧一脸懵逼。
操作实在是太复杂了,光是旗语和号角声音都有十多种不同的意思,而升帆转舵导航观察这些操作更加复杂,这艘大船上大小船帆共计七面,除开一主两副三面大帆之外,还有侧帆,什么时候升降都有非常复杂的讲究和严格的操作规章制度,不然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
特别是在和靠岸停航的时候最容易出事故,海事学院光是在训练之中就先后有七八艘船受损,其中更有两艘在登岛训练的时候触礁沉没。
商船上的舰长经验丰富,是海事学院培养出来的优秀学员,因此对于行船非常严格认真,也讲的非常仔细,而船上观察员、导航员、舵手以及主要岗位的工作人员都是从海师学院聘请而来的专业水手,这些人都系统的学习航海理论和驾乘这种大海船的经验,因此这艘商船在东南沿海航行了六七个月还未出现过任何事故,这也奠定了姑苏商行在所有货商眼中的牢固地位。
眼下虽然来往闽中广东的商船不止这一艘,但许多货商都点名要求走这趟商船,以保证自己货物的安全。
这个时代还没有物流保险这一说,华夏保险公司也只是针对货船和船上的工作人员进行投保,保费不便宜,许多船主根本就舍不得花钱,因此只要不是租赁公司强制要求货船保险,许多商行和商人根本就懒得投保,翻船触礁、人挂了、货没了都只能自认倒霉,告到官府也没什么人管,这是一个听天由命的操蛋时代。
参观完甲板上的设施,始皇帝还饶有兴趣的下船舱去看看货仓和船工水手起居生活的地方,但下去不到一刻钟便捂着鼻子脸色发白的出来了,然后也不说话直接下船,吩咐禁军对商船和远处不断汇聚而来的货车马车放行。
一群公子和一群卿侯自然也同样脸色不好看,一个个下船之后脸皮还在抽抽,有捂鼻子的,有捂嘴巴的,还有捏喉咙和捶胸捶肺的。
这商船外面看着挺新挺干净,高大上的一逼,但船舱里面简直乱七八糟,各种货物混杂的味道令人作呕,而船员和水手居住的舱室更是气味难闻,加上正是盛夏酷暑,太阳一晒,海水一蒸,那味道完全不摆了。
陈旭则云淡风轻的捏着一枚紫光灿灿的太极通宝最后下船,因为他根本就没下去,站在甲板上和舰长唠了五十钱的嗑。
陈旭打赌始皇帝下去坚持不了一刻钟。
而舰长认为陈旭肯定猜错了。
当然,结局令陈旭满意,舰长输了他五十钱,始皇帝下去果然不到一刻时间就上来了,而且几乎是捂着鼻子冲出来的。
始皇帝带着一大票手下走了,驻守码头的数千禁军也旌旗招展逐渐远去,安宁严肃的码头很快也恢复了平日的热闹,数十辆马车争先恐后而来,一群皮肤黝黑赤胳膊的民工也如同潮水般涌来,很快便把商船包围的水泄不通。
“没啥味道啊,哪里臭了?”
商船上,毛管事和制服笔挺的舰长从船舱出来,二人脸上皆都露出不解的神色,看着始皇帝旌旗招展离去的方向嘀咕。
“是有那么点儿味道,但也不至于说臭吧,只不过三五……七八天没洗澡而已,难道贵人的鼻子和我们这些粗人不同……”舰长也很郁闷的开口。
而在离去的巡游队伍当中,蒙毅还在使劲儿对着陈旭翻白眼儿,鄙视这个鸡贼的女婿方才没有提醒自己不要下船舱去。
他从未想过外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船舱里面竟然是那种味道。
当打开舱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咸骚甚至还有体臭屎尿的浓郁味道扑面而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用袖子捂住了口鼻,而正在说笑的蒙毅直接差点儿被冲了一个跟斗。
而这一口恶气到现在还没顺过来,还感觉肺腑之中还有一股臭气萦绕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