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德三一直没有离开,他见状几头劝了一阵,然后出门叫来了同村的人张罗着帮忙。
“栀子娘,节哀顺变,快放下栀子他爹吧,趁身体还软乎,得给他净身穿衣,你这样当心吓着孩子……”
“栀子娘,得赶紧差人进城买寿材,将近年节,再晚怕棺材铺子怕是要歇业了……”
“栀子娘,得赶紧请风水先生定穴。”
吴氏只是抱着丈夫不撒手,对于旁人的话充耳不闻。
栀子望着满屋子攒动的人头,心中慢慢清明,她起身去了存放粮食的偏厦。万事钱为先,村里人出力张罗,可自己家中却不能没有一个主事的人。现如今,娘与妹妹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这个主事的担子只能她来挑。
打开装苞米的杂木柜子,栀子借着油灯微弱的灯光,将满柜的苞米用簸箕移到另一个空置的柜子中。移完,她才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在底部果然看见一个微微凸起的地方,她使手摸了一下,好像是一个小箱盖子。用力掀起来,果然是一个小箱子,小箱子的箱腹是嵌在柜子下面地面上的。
她从里面取了两吊钱拿出来。
村人说得对,天一亮马上就该置办寿材寿衣……
第五章 讨价还价
更新时间2010…7…21 13:19:30 字数:3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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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栀子留下一吊钱与周婶子,请她张罗人找风水先生定穴、请相邻的妇人准备丧饭。她之所以让周婶子管钱,一是周婶子受了她娘吴氏的恩惠,忙前忙后肯定最是尽心,二是因为周婶子在银钱上惯于精打细算,现如今她们的处境,能省下一个铜子将来都是有大用处的。
安排好周婶子这边,她想着孝服还未做好,回房换了一件平时在家穿的素白小袄,这才去见躺在果子床上不言不语的吴氏:“娘,我想与德三叔去一趟城里,去给爹选寿材。”
吴氏望着帐顶,眼中空洞无神,对栀子的话置若罔闻。栀子在心中叹了口气,退了出去。她去江陵城里并非完全是为了挑选寿材,而是,她想见见杜镖头,请他引见一下托镖的主家,好求主家将赔付失镖银子的时间延到年后。仓促间卖地,只能贱卖,卖不上市价不说,遭人压到半价都是可能的。若是地卖贱了,肯定难以凑出要赔付主家的一千两银子。
在门外,她看见了眼睛红肿的果子,再次在心中叹了口气,安慰了几句,又嘱咐道:“家中其他事情你且不要管,只须好好照顾金宝,然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娘,防着娘犯糊涂。我去一趟城里,过了午就回。”
“姐姐,我怕!”果子一说话,又是满眼的泪水。
栀子从腋下扯出一块巾子替果子揩干泪水,轻轻的安抚着:“不怕,爹没了,还有娘与我呢!”
安慰了一阵,果子平静了些,恋恋不舍的送姐姐到院门口:“姐姐,你一定要回来。”
栀子出了院门,德三已经套好一辆牛车。望着那辆只有一张木板两个轱辘的牛车,栀子微微有些讶异,“德三叔,哪来的牛车?”这时节的牛可比人精贵,十里村只有秦家养着两头牛,农时租给人耕地,平时都被当宝贝疙瘩似的好吃好喝的供起来。
德三闷声闷气的答道:“我想你第一次出门肯定走不了远路,所以管秦家借的,上来吧。”
“多谢德三叔。”栀子心中感动,缓缓的爬上牛车。
见栀子上车,德三挥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在吱吱呀呀的车轱辘转动声说了句:“这有啥谢的。”
十里村距江陵不远,行了大概一个时辰就进了城。江陵不大,有纵横交错的东南西北四条街道,栀子来这个时代两年,这还是第一次进城,可第一次进城却是这样一种境况下。街市上就是再繁华她也无心欣赏,让德三直接将牛车赶到棺材铺门口。她选的是铺子里最好的黑漆描金寿材,八两银子整,付了定钱,约定马上将寿材往十里村送。
她又去成衣铺子买了一套天青色的软缎长袍,花去了二两银子。她想,爹辛苦一辈子去了,她想让他穿一次一辈子都没有舍得买的软缎衣衫。
办好这两样,她才对德三道:“德三叔,我想去见杜镖头。”
一路上德三见栀子办事利落,一点也没有乡下姑娘的扭捏,心中暗暗惊奇。这时听了栀子的话,忙应道:“是该去一趟,昨日我只忙着照顾福禄,还没有抽出空去镖行说一下失镖的事情。哎——也不知道杜镖头有没有听人说起。”
威远镖行是一桩三进的宅子,坐落在南街街尾,在南街上并不显眼,可与兰家乡下的院子相比,又不知气派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