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女婿,瞧女婿虽贵为举人老爷,可是却十分和气,没端一点架子,心中很是欣慰,一路看下来,越看越喜欢。
她将女儿女婿迎进堂屋坐下,待春喜奉上茶点,方才在一旁拘谨的坐了,略问了几句:“家中可好”之类的客气话,就再寻不出话来讲,只一个劲的招呼江白圭吃果点。
在岳母面前,江白圭不敢拒绝,一连吃下十来块糕饼,又喝了一气茶水,肚中实在撑的受不住,只得背了人连连与栀子打眼色。栀子从旁瞧见,忍着笑与他解围,道:“我想去鱼塘瞧瞧,你可要去?”
不待江白圭回答,吴氏己经阻止:“外面日头正毒,可不能出门去,仔细中暑。”
江白圭怕吴氏再让他吃糕点,哪里有心思去管日头是否毒辣,嘴中讲着“不得”,人却走到了门外。吴氏看劝阻不了,心头又担心江白圭真中暑,瞪了栀子一眼,急忙从上房取了把油纸伞与江白圭,道:“用伞遮挡一下,免得晒伤。”
江白圭看了一眼栀子,瞧她只是笑着,就接过伞,作揖与吴氏道谢。吴氏却还是不放心,拉着栀子嘱咐了好几次,让两人去去就赶紧回来,别在外头久呆。
待吴氏满面担忧的回去了,江白圭嫌撑着伞碍事,就道:“娘子,为夫的皮糙肉厚,不如你来撑。”
栀子笑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嫌拿着费事,就让端砚送回家去。”
被栀子看穿心中所想,江白圭脸红了红,道:“拂了岳母的好意却也不妥,还是拿着。”
端砚落后几步跟着,能隐的听见两人说话,闻言紧走几步接过伞去,这才解了江白圭的围。
却说二丫得了栀子吩咐,到家中与吴氏果子磕过头,寻出两盒点心就借口往周婶子家去。周婶子还在自家院门外张望,二丫见了,笑着迎上去,道:“我们少奶奶特地让我与婶子送点心来。”
周婶子接过点心,打开瞧瞧是极普通的桂花糕,就道:“这丫头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了,还这般小气。”
二丫心中恼她不知好歹,可想着栀子的吩咐,还得装出笑脸,道:“我许久不来,婶子就不请我进屋坐坐?”
周婶子想着还有两盆衣服未洗,二丫来正好帮她,就将二丫让进屋去。二丫在房中转了一圈,道:“才几日不来,婶子倒越发过的滋润了。”
“滋润?洗衣做饭都无人帮一把,怎会滋润?”周婶子说着话,将攒下的两铜盆衣服端出来,“正好你来了,就帮我洗洗罢。”
二丫不去接铜盆,凑到周婶子跟前道:“我们姑爷来家,这多好的机会,你不去求这位财神爷与你一点,反倒有心思指使我洗衣服,真是?我们姑爷漏一点出来,还不够你买两个人扫洒?”
周婶子闻言双眼冒光,她有兰家现成的丫头便唤,当然无心再另买人来吃白饭,但如果能求十两八两银子使,那简直是天上掉掐饼的好事。可一想到栀子不让她进门,双眼才冒出的光立时就灭了,快快的道:“还是算了吧,有那丫头在旁边守着,哪里容得我近举人老爷的身?”
二丫道:“少奶奶今时不同往日,哪会将那点子银子放在眼中?”顿了顿,又道,“当然了,如果婶子肯分我一半,我自有办法将少奶奶引开。”
听二丫要分一半银子,周婶子虽还未将银子哄到手,但己经心疼上了,道:“你个死丫头,心北背厚,开口就要分一半去。你在江家做活,打赏还能少?还要来分我的银子。”
二丫极了脸,道:“那便算了,只当我没说过。”说着话,作势就要走。周婶子心想没有二丫帮忙,还真不好近江白圭的身,忙拉住她,道:“依你言就是了。”
周婶子立马锁了门,与二丫往兰家去。出得院门,二丫正巧碰见栀子与江白圭往鱼塘去,就嘱咐周婶子见机行事,自去与栀子回话。
二丫走到栀子身边,眨了一下眼,才道:“少奶奶,夫人有事唤你回去。”
栀子早瞧见了隐在树丛中的周婶子,晓得事情己成,便顺着二丫的话,装出为难的样子与江白圭道:“娘亲那边有事,去不成鱼塘我们得回去。”
江白圭好不容躲出来,自然不肯再回去吃糕饼,道:“你快去,我立在这等你。”
栀子要的就是这样,嘱咐两句,拉了二丫就走。
周婶子瞧二丫真的将栀子哄走了,抓了一把土往脸上一抹然后一散发髻,把自只弄得形容狰狞,这才从树从中出来,迎到江白圭跟前跪下,先不说话,掩了衣袖一个劲的哭起来。
没来由就有人跪倒在自己跟前哭,江白圭哪里见过这个,唬的退后了两步,定了定神,唤端砚去扶周婶子。周婶子哪里肯起来,趁势抱着江白圭的腿不肯撒手,口中嚷着让江白圭救她。
江白圭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你倒说说,我如何能救你。”
周婶子一听有戏,絮絮叨叨的说了自己如何对栀子一家好,又如何凄惨、连饭都吃不上之类的话,未了,道:“若是举人老爷能赏几两银子,放老身一命,老身定然在家中替举人老爷燃长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