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鲁氏忙解释,原来金宝从假山上跌落了下来。栀子吃了一惊,忙问:“可曾摔伤?”文鲁氏小心翼翼的 道:“额上与肘子处擦伤,万幸的是未伤到筋骨,大夫诊断过,说养几日就能恢复,都是民妇家中下人失职, 才害兰少爷摔伤。。。”
听得无大碍,栀子将心放回腹中,再见文鲁氏一副赔小心的样子,打断她,道:“看文夫人讲的,小孩子 顽皮是常有的事,身上摔伤也是在所难免,这事怎么能怪夫人,倒是文夫人替金宝延医抓药,我该将药钱把与 夫人。”
文鲁氏本就惴惴不安,哪里还敢收栀子的药钱?连称不敢。栀子不理,取了一两银子与她,文鲁氏无奈, 只得伸手接了。
两人本就不熟,该讲的话讲完,栀子就寻不出话来讲,加之她无论她讲什么,文鲁氏都接的小心翼翼,让 她实在不舒服,就端起茶盏送客,待文鲁氏去了,她也跟着去了东风巷,不见一见金宝,她实在放心不下。
她见到金宝,才知文鲁氏讲的“受伤”实在太过夸张,不过是额上与受伤擦出了一骗红印子,连皮都不曾 破一点,不过这次没伤着,难保下次还是无事,哪有次次都这样好运的,因此板起脸来斥责金宝。
金宝小声解释:“每日身后跟两个尾巴,实在太烦,我爬上假山不过是想躲一下清净,哪知清净没躲着, 倒引来一群人大呼小叫。”
栀子不解:“尾巴,什么尾巴?”
金宝道:“每日只要我一踏进文家家学,就有两个小厮寸步不离的跟着,连我去茅厕也在外面守着,也不 嫌臭。”
栀子与涂妈听的面面相觐。细问下,才知文家是将金宝当祖宗供着,除了配了两个书童随身跟着,还有一 个丫头专门照顾吃食,每日更是午饭至少八菜一汤,点心随叫随到,就连文家的孩子,在金宝跟前,从来都是 规规矩矩的听金宝吩咐。
服务如此周到,金宝每月交的五百文的束脩钱,加伙食费恐怕只够三五日的开销。
他们让金宝附学,不过是想省一笔开销,现在看来,银子是省下了,但这人情帐却也是欠下了。
涂妈妈支开金宝,与栀子商量:“如此被人捧着,小少爷难保不会养成纨绔子弟的恶习,大姑奶奶,不如 海事请一个先生来家罢?”
栀子点头:“只能如此了。”
回家将此事与江白圭讲了,江白圭也是懊恼不已,栀子却想明白了,道:“这也不能怪文富贵,是咱们让 金宝去附学太过唐突了,你想啊,要是有一日,哪位贵人来家附学,咱们除了好吃好喝供着,祈祷他千万不要 在咱们家出事以外,还能怎样?”
江白圭想起从前在辽王府陪读的经历,亦是赞同,也称自己思虑欠周全。
第二日,江白圭让端砚去文家说了金宝不再去附学之事,文富贵很是不安,塞了二两银子与端砚,打听通 判大人可是动了怒。
江白圭未亲去文家,就是料定文富贵会打听,因此特地嘱咐了端砚,让他好好解释一下。不过前一日在家 跌了跤,第二日久不来附学,任由端砚如何解释,文富贵都还是难去心中担忧。
栀子去古井巷请安,江夫人寻了个空子问起昨日文鲁氏的来意,栀子讲了一次,道:“本以为金宝可以好 好讲学,哪知才去了不过两月,又要寻先生,好先生难寻,也不知何时才能寻着。”
江老爷在老太爷跟前从来只会挨骂,因此用罢早饭就躲到了院中,将栀子方才的话听了个全,出言道:“ 这有何难?我不是现成的先生么?”
江夫人与栀子也不是讲什么私密的话,并未去留意旁边有没有人,江老爷突然出言,倒将两人唬了一跳。 栀子回身见是江老爷,心想若是你来叫,还不如让金宝不进学,免得你将他教坏了,不过这话她却不敢拿出来 讲,笑着称不敢劳累他,委婉的拒了他的提议。
江老爷只当未听出栀子的意思,道:“东风巷与古井巷离的很近,走几步就到了,有什么可劳累的?〃江夫人也怕江老爷将金宝教坏了,到时吴氏跟前不好交代,便讥讽道:“你还是好好的吃药罢,将病养好 ,比什么都要紧,出来瞎凑合做什么?”
她将“病”字咬的特别响,江老爷想要瞪眼,终是哼了一声,灰头土脸的走了。栀子虽觉江老爷红光满面 ,一点病象也无,但亲耳听见公公有病,做儿媳的总不能一声不吭,便道:“老爷是什么病?要紧么?要不要 再请大夫来瞧一瞧?”
江夫人察觉失言,面上一红,掩饰道:“你莫要管,他哪有什么病?不过是闲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机会来了?
栀子笑着说了句“那就好”,转头与江夫人说起家常来。江夫人扯了几句闲篇,瞄了一眼栀子的肚子,不 免有些担忧,问:“我想去寺中拜拜,为一家人求个平安,你要是得空,陪我一起去吧。”
栀子最近也是闲着,出门走走于她也是好事,立时就应了。江夫人想着到时先去拜拜送子观音,心情好转 ,又提议请吴氏同行,栀子自然莫要不应的,婆媳两个很快商议出去寺中进香的时间。
栀子领着巧巧归家,见江白圭竟在房中坐着,奇道:“这时间你怎么会在家中闲坐?”江白圭“恩”了一 声,没作答,逗巧巧唤了声“爹爹”,就让伍嫂子将巧巧抱走,栀子立刻就知他心中有事,要知道,他往日再 忙也是要将巧巧搂住怀里亲一气的。
她倒了一盏茶递过去,见他还是毛衣开口的意思,忍不住探问:“可是出了事?”
江白圭一口将茶饮尽,道:“鲁子问从京城来了信,说苏州知府年底任满,吏部还未确定接替人选,他在 信中讲,我若有意,赶紧派人进京活动。”
苏州知府,往上升了一级不提,还是一府老大,无需再受人管制,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栀子想起“ 进京活动”几个字,心中欢喜转瞬即逝,明白这事肯定成不了,“进京活动”可不是让你进京去陪人吃吃饭就 可以,是让你抱着银子去砸人,心中家中吃饭都困难,哪有银子去活动?
她悄悄看了看江白圭面上的神情,虽没有带笑,但似乎也没有垂头丧气,她问:“你心中是如何打算的? ”
江白圭道:“我没有打算。”栀子眨了眨眼睛:“往上一级,这可是许多人盼了一辈子也盼不来的好事, 你说没打算,我还真就不信。”
江白圭突然笑了:“娘子你想,我一天知县未当,就从正七品升至正五品,到任还不满一年,又升至正四 品,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些?有时候,升的太快,也未必就是好事。”
的确是,还未满二十岁就已经是正五品的通判,若是再升,可就要招人记恨了,就是无人嫉恨,只怕也要 招人防备了,这可不算不的是什么好事。
江白圭又道:“我细细将信读过两遍,看鲁子问信中的意思,好像只要我进京活动,这事就十拿九稳似的 ,实在让人费解。”见栀子不解,又道,:“娘子你想,我上任才八月,又无什么特别政绩,凭什么升任?京 中可有大把等待升任的官吏。”
说到这些,栀子就有些头疼:“你既然不愿意,就与鲁子问去一封信,回了他就是,想这么多做甚?”
江白圭道:“娘子说的是,也许它也就是这么一说,我在这瞎猜想也无意思,这就写信去问问清楚。”
磨墨、摊纸,一番忙碌,江白圭很快将信写好,塞入信封用火漆封口,将信揣入怀中,这才回衙门去当差 。栀子看着他出门,想了想,飞快的开箱取了三个银锭子,奔出门去,在院中追上江白圭,将银锭子塞入他挂 在腰间的钱袋子里:“蒋刑厅混迹官场十来你,肯定比你这个新晋的官儿看的深远,你晚上请他上酒楼吃酒, 看能不能从他口中探听出什么来。”
江白圭恍然:“娘子说的是,我晚上好好的跟姐夫讨教一番。”栀子忍不住又补了一句:“蒋刑厅虽与咱 们是亲戚,可有些话不当讲的,还是不要与他讲的好,免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