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圭一看坏事,想出症结所在,慌忙解释:“我的缺一时定不下来,不知还要在家候多久,我就想,左右闲着无事,不如做一门营生打发时间。”
鲁子问本性只直爽,听他解释,就没往心里去,又听江白圭想要从商,不由得觉的亲近了几分,摇头劝道:“江兄前程光明,赶紧歇了这心思罢。打发时间之事多了去,选任何一样都可,唯独不能以打发时间,让人知晓,江兄这一辈子只怕被看轻。”
这些道理江白圭何尝不知?不然他从前也不会劝阻栀子开糕点铺子。只是他见江夫人与栀子为家中生计愁眉不展,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
鲁子问看江白圭皱眉不语,就明白他说打发时间是假,赚钱是真。纵是看明白,但他也只猜想江白圭是为买缺的银子想法子,断想到盛名之下的江家如今须得为生计发愁。他直言道:“江兄可是为了银子发愁?”
江白圭面浅,闻言一张脸红了半边。
鲁子问笑道:“江兄若为银子发愁,我虚长几岁,还可以指点几句。一个出产丰富的缺,少说也须得几千两银子打点。江兄若是想要开铺子赚钱,再好的生意,短时也赚不出这许多的银子来,倒不如寻几家无依靠且主家性子软弱的铺子入股。”
江白圭讶然的张了张嘴,送门来的,他也知江夫人收过,但伸手问人要,他却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听鲁子问如此说来,跟巧取豪夺并无两样,他暗忖这事他做不来,就道:“这事还是心甘情愿的好。”
鲁子问看他不开窍,心想自个该说的已说,至于人家如何行事,他却无法插手,转了话头道:“单独吃酒无趣,不如唤两个小唱来喝酒取乐,江兄有无相好的?”
有父亲现成了例子,江白圭对小唱乐妓这些畏若猛虎,干笑两声,借口有事就要告辞。
鲁子问与江白圭同行入京,对他不近女色之事略有了解,见他如此慌乱,笑道:“若是江兄好男风,我也知道几个出色的。”又突地猛拍了一下脑袋,“是了,江兄有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表弟,眼中如何看得进旁人去?那次我不知就里,拢了江兄头好,江兄还请见谅。”
江白圭听他说话如此不堪,心中不悦,正色道:“鲁兄休要胡言,我倒还罢了,最多被人讲几句风流,可我家表弟若名声坏了,将来如何有人肯嫁与他?”
鲁子问本事猜测,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心中疑惑起来,忙作揖道歉。
江白圭拱了拱手,扯了个笑脸说了几句面子话,但有了方才的隔阂,两人都无吃酒的心情,各自约好改日再聚,就散了。
栀子见江白圭进门就气呼呼的,倒了一盏茶,坐在一旁问缘由。
江白圭灌了一气茶,将心中之气压的低低的,遣开房中下人,将鲁子问那些浑话讲与栀子听。
栀子听过,笑的伏在桌上坐不值身子,好不容易受住笑:“说起江表弟,他方才还来过呢,说是借书房看书,我打发他去了,他又说要问你学问上的事,让夏欢等你回来去与他送信。”
江白圭气恼:“以后不要让他进静心居一步,免得有些人乱讲。”就走去逗在小床上依依呀呀的女儿。
栀子看着父女两玩闹,却知无风不起浪,鲁子问能走通路子得了吏部给事中的好位子,自然不是江白圭口中的浑人,他这样讲,定是事出有因,看出了些首尾的。
江白圭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架不住吴江那边不乱想。
这样一想,栀子就坐不住,走到厨房去,将鲁子问的浑话当笑话讲给尹强家的听。讲完,捡了灶台上用来摆酒的卤五件使食盒装了,让尹强家的与吴家的送去,又道:“记得将食盒取回来。”
尹强家的嘴敞,无事都会东家长西家短的扯着人说半日,何况今日听了这样大一桩笑话。栀子让她去吴家,就是想借她口说与吴家人知晓。
吴夫人事事想插尖,听得这让他落面的话,只怕会好好约束吴江。
栀子料得不错,尹强家的还未走回江家,这些话已经传到了吴夫人耳中。
吴夫人听外人往自家独身儿子身上泼脏水,气的将栀子送去的卤五件连碟子全扔在地上,立刻将吴江叫到房中下了禁足令,只让他在房中好好读书,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吴江未曾听过闲言碎语,只觉吴夫人这场气生的莫名其妙,委屈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
吴夫人往日还不觉得儿子这样有何不妥,只当他是年幼才会如此,今日先听了那些不入耳的话,再看儿子,心都凉了:这幅样子,不正是戏文里演面首那些戏子才有的?
第九十五章 小两口吵架…(一)
吴夫人跌靠在椅背上,挥手让儿子出去,呆呆在房中坐了好半晌,才起身去寻吴士宽。平常遇事,她都与女儿商量,可今日这事,却不能与未出阁的女儿讲。
吴士宽听罢,浑不在意,道:“闲言碎语罢了,何须当真?”
吴夫人方才压下去的火,腾的就冒了起来,尖声道:“江儿也是你的儿子,事关他的声明,你竟这样不上心?!”
吴士宽家财尽失,为人却比以前淡然,闻言并不生气,道:“我怎会不上心?只是为几句谣言,你就气成这样,不值当。”看吴夫人双眼喷火,赶紧道:“你若想旁人不乱讲,却也简单,赶紧替江儿娶一门亲,自然就无人乱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