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上下打量江雅一番,以她对江雅的了解,上赶着“做好事”,尤其还花钱买了糕点,这实在不是江雅的作风,不过江雅近来变化颇大,谁知她此时心中是如何想的?便不作声,看着江雅往门外走。
江雅一脚踏出院门,立了一阵,又将脚收回来,与梔子道:“还是请来家中玩吧。算了,既是请来家中,少不得要蒋刑厅同意,待晚上使人去问过蒋刑厅再做打算罢。”
梔子很高兴她能想明白,点了点头,道:“中午尹长福要去衙门为相公送饭,让他带话与相公,相公在衙门问岂不便宜?”
江雅拍手道:“弟妹说的是。”
尹长福送饭回来,说蒋刑厅同意他家少爷小姐明日过门做客。
江雅得了信,到梔子房中商量明日的事务。议罢,又道:“小孩子总是喜欢各色新鲜玩意儿,我这先上街去买些小玩意在家备着,免得明日他们不能尽兴。”又叹道,“可惜院子太小,不能放风筝。”
梔子道:“他们身上有孝,大肆嬉戏玩乐,虽是孩子,但有心人看见,只怕要往他们身上安一个不孝之名,还是买些泥人送他们罢,既让他们高兴,又不会玩的太疯。”
江雅笑道:“看我,竟忘了这茬,多谢弟妹提醒。”
看着兴兴头头的江雅,梔子心中闪过一丝清明——她如此尽心,该不是做给蒋刑厅看的罢?蒋刑厅虽儿女一堆,但到底是五品的官儿,他若想续弦,媒人只怕会踩破其门槛,各色小娘子等着他挑,江雅到头来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梔子叹了一口气,江雅要嫁入蒋家何其难?她怎么就不能挑一个容易的?有前车之鉴,梔子自是想避的远远的,但她又答应过江夫人,要替江雅寻一门亲事。
而且在她心底,却总觉得蒋刑厅夫人过世,蒋刑厅竟未护送其灵柩回江西,未免太过薄情,这等凉薄之人,实在不足以托付终身。
江雅自没察觉梔子快拧成一条线的眉毛,快步出门去。
江雅是江白圭的嫡亲姐姐,她的事情,梔子总要说与江白圭知晓。
听过,江白圭一拍大腿,喜道:“我看这是好事,蒋刑厅年纪虽大了点,但我与他共事,晓得他脾气性子都是好的,姐姐嫁过去,定然不会吃亏。”
梔子翻了个白眼,道:“你盘算的都是好事,你怎不想想,蒋刑厅是否看得上雅姑奶奶?”
江白圭不解:“姐姐才二十一岁,又生的美貌,家世也不差,蒋刑厅如何看不上?”
梔子敲了他一下,道:“你说的都不错,但你却忘了,雅姑奶奶是再嫁之身。”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淋下,江白圭心中的喜悦慢慢消散,他是男子,自晓得男子的心思,他敲着桌子想了一时,缓缓的道:“这事也不是不能成,姐姐多与蒋家的孩子亲近,让蒋刑厅觉着她待孩子好,顾着孩子,他许会对姐姐生出好感,再来,咱们寻一个合适的人保媒,蒋刑厅看在媒人的面上,也许就应了这门亲事。”
梔子拍了他一掌:“如此算计得来的亲事,有什么意思?”
江白圭不以为然:“这怎么算得上是算计?不过是让蒋刑厅多考虑一二罢了。”
江雅今日行事,显见的就是想走蒋家儿女的路子,与江白圭可谓是不谋而合,这样一想,梔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江白圭又道:“明日你去拜望一下钟知府夫人,务必请她出来保媒。”
梔子瞪了瞪眼:“我看你是糊涂了,蒋刑厅还未下葬呢!你这边就张罗着将妹妹嫁与蒋刑厅,实在是对蒋夫人的不敬。”
江白圭拍了拍脑袋,懊恼的道:“哎——的确是我太过着急。”
第二日,蒋家的三个孩子如约来家,大的十一二岁小的六七岁,也懂了事,因伤心,对梔子礼节不缺,面上却淡淡的,只是待江雅,却极亲热,梔子瞧着,想起江雅昨日说的“相处的极好”的话,显然并非虚言。
将晚,蒋刑厅与江白圭一道来家——接回孩子,顺便表示谢意。
隔几日,江雅又寻了个由头,接蒋家的三个孩子来家玩了一次。
正月末,文富贵从江陵回转,不曾回家歇一歇,直接就来与江白圭送信,除了江老太爷写于江白圭的信,还有徐妈妈代笔吴氏口述的,写与梔子的信。
江老太爷的信中,报了平安,便详细写了杨正惹上的官司,说来也简单,杨正吃酒时与人起争执,拉扯间那人撞破了头,本是打架斗殴的小事,但那人心中生恨,递上状子告杨正谋财害命,还许了丁县令重金,欲将杨正置于死地。杨正穷书吏一个,拼不过那人,凭着多年做书吏积下的人脉,悄悄的逃了。
看罢信,江白圭低头沉思起来,杨正是有几分才学,但凭这封信,实在看不出杨正品行,良久,他才下定决心,先请来家中,做一些誊写文书的杂事,待觉得其品行端正,再委以重任。
那边厢,手持家书的梔子却已是泪盈满眶,江白圭见状,慌忙问:“可是家中出了事?”
梔子拭干眼角泪花,摇了摇头:“无事。”
江白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