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若将头靠在木桩上,望着天边的彩霞,低喃道:“我……只是个太监。”
这是因为身份低微而不得不放弃的意思,还是想像其他人一样,开始争权夺利?
“我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离若又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染袖突然感觉心里有些异样。若是夏末涵这么说,她会高兴;若是禹昊这么说,她会支持。可是离若……
“染袖,你会帮我吗?”离若突然定定地看向染袖。
“不会。”染袖毫无犹豫地拒绝,“即使你成为首领太监,你也不可能报仇。”
离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沉声道:“不需要成为首领太监,那人家底不干净,我只要收集足够证据就能将她绳之于法。”
染袖迟疑着问:“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不干净?莫非是……不守妇道?”
“守不守妇道,我暂时无从得知,但是这个女人手腕高超,暗地里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与朝中许多大臣关系密切,若真要查,牵扯甚广。”
“安家自安国公和安御史去世后,在朝中已经无人,她一个女人如何维系与其他大臣的关系?”
“不是安家。”离若淡漠道,“是屈家。”
染袖立刻反应过来,安如瑾的母亲本姓“屈”,屈氏。
“你是说,朝中有不少大臣是屈家人?”她早调查过朝中诸多大臣的资料,姓屈不过两人,级别都不算高。
离若点头道:“本来我也不清楚,可是听……说过,才知道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屈家起码占了十数人。”
染袖颇为吃惊,这股势力实在不可小觑。只是有这样的背景,屈氏为何还要送安如瑾入宫,难道她们有更大的野心?
不会吧……
染袖隐晦地朝四周看了看。
离若似乎看出她的担忧,开口道:“放心,此处空旷,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比起在房内,更适合说话。”
染袖点点头,低声道:“离若,你与安家到底有什么仇?需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吗?这样难度可太大了。”
“我不是与安家有仇,我是与屈氏一族有仇。”离若冷冷道,“我要将屈氏连根拔起,还安家一片青空。”
染袖沉默了一会,迟疑地问道:“离若,你到底是谁?”
离若望着她,回道:“安家独子,安离珀。”
“那……那屈氏不是你的……”染袖露出惊异之色,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屈氏是安御史的继室,你的继母。”
想不到离若竟然是安家公子,看来安御史的死确实有内情,而且还与屈氏有直接关系。
离若点头,自嘲道:“其中隐秘我就暂时不说了,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始末,以前忘记的事情也慢慢想起来了。原来自己一直无知地活着,甚至为这样的生活而感到满足,幻想着将来出宫后,建立一个简单的小家,娶妻生子,小富则安。”
说着,视线在染袖身上停了片刻,然后摇头苦笑:“可悲,可笑。”
染袖略有触动,这何尝不是她曾经有过的幻想?可是自己是游走于黑暗边缘的人,心似坚铁,早已忘记何为真实。与天斗,与人斗,与己斗,在揣测中获得存在的乐趣,在谋算中寻找生活的目标,这种模式几乎成了她的本能,为此她可以放弃一切,利用一切。这样的她,如何能拥有普通人应有的幸福?
“染袖?”离若刚收敛心神,却又发现染袖在发呆,他叹道,“对不起,染袖,我让你为难了。本来我没打算告诉你的,可是在宫中,我实在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对于染袖的能力,他知之甚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染袖摇头表示没关系。如今都是一根绳子上蚂蚱,也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她若想顺利地度过这五年,离若的问题就不能不重视,除非将他除掉……这个念头一起,立刻否决。虽然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至少还没冷血到随便杀死一个诚心对她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将事情控制在自己可以处理的范围。搜集罪证和情报?这似乎是她的老本行……
“离若,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但在此之前,你不能随便行动。”
“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