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中校的冷笑声,从我的后面传了过来,道:“卫斯理,当我们在照片上认出是你的时候,你想,我们还会照普通的办法处理么?”
我被那么多武装人员围在中心,但我的态度颇有些像表演家,我缓缓地转过身去,向站在窗前的杰克,微一鞠躬,道:“多谢你看得起我。”
杰克命令道:“带他上车!”
一辆黑色的大房车,驶进了草地,在我的身边停下,车门自动打开,我向内一看,便知道这辆车子是经过精心改造的。
它的车厢,变得只能容下一个人,其余的地方,当然被防弹的坚固的金属占去了,而车门厚达二十公分,从外面看来,彷彿有著车窗玻璃,从里面看来,根本没有窗。
而在车厢中,也看不到司机在甚么地方。这种车子显然是用来运送要犯的,如今要运的要犯自然是我了。老实说,我的心中仍未曾放弃逃走的打算,但至少途中逃跑这一个可能是取消了,怎能在这样的一辆车子中逃出去?而这时候,我也知道,事情绝不如我所想的那样简单!
因为,运送一个涉嫌谋杀的人犯,是绝不需要如此郑重其事的!
那么,我到底是被牵进了一件甚么样的大事的漩涡之中了呢?我一面弯身进了车厢,一面苦心思索著。我才在坐位上坐下,车门便“砰”地一声关上,我推了推,车门纹丝不动。
而且,在车厢中,也找不到可以开启车门的地方,当然,车门是由司机控制的,我根本没有可能打开这该死的车门来逃走!
我坐在车中,只觉得车子已经开动,我自然无法知道车子向何处驶去,情势既已如此,我也只得暂时安下心来,这当真可以说是飞来横祸。
我试图整理发生的一切,但我的脑中却乱得可以。
因为在事实上,我几乎甚么都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有两个人被神秘地杀死了,如此而已。
车子行了足有半小时,还未曾停止,我开始去撼动车门,这等于是将溺毙的人去抓一根草一样,一点用处也没有。
我弯著身子,顶著车顶,站了起来,又重重地坐了下去,如是者好几次,我这样做,纯粹是无意识的发泄,可是在三四次之后,我发觉车厢中这唯一的坐位,十分柔软。我心中一动,连忙转过身,用力将坐垫,掀了起来。座下有著弹簧,我用力将所有的弹簧,完全拆除了下来,结果,我造成了一个相当大的空洞。
我卷曲著身子,尽量使自己的身子缩小,小到不能再小。
在那么小的空间中能藏下一个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是英国的学生既然能做到六十三个人挤在一辆九人巴士中,当他们挤在九人巴士中的时候,每个人所占的空间,绝不会比我这时更多些。
我再将坐垫放在我的头上,我立即感到窒息和难以形容的痛苦。
我知道,我虽然躲了起来,但是未必能够逃得出去。然而总算有了希望。
再说,就算不能逃脱,一打开车门的时候,杰克中校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混帐东西,让他吃上一惊,又有甚么不好。
而我还可以在人们的心理上博一博,当杰克发现我不在的时候,他一定向种种高深复杂的问题上去猜想,甚至可能以为我是侯甸尼再世,绝不会想到我是用最简单的藏身方法:躲在椅子下藏身起来的。如果杰克中校不搜索车厢这是十分可能的,因为车厢十分小,一览无遗那么我便有机会脱身,不受他无理的纠缠了。
我心中越来越是乐观,那一些不舒服,也就不算得甚么了。'网罗电子书:。WRbook。'
在我躲起来之后大约七八分钟,车子便停了下来。
我听到了钥匙相碰的叮当声,这辆车子的车门,一定要经过十分复杂的手续,才能打得开来。接著,我听到了“格勒”一声,车门被打开了。
刹那之间,十分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静寂大约维持了半分钟,便是两声惊呼,和一连串的脚步声、哨子声(他们大约以为我逃了出去,想召集人来围捕我,要不然我实是想不出在这样的情形下狂吹哨子有甚么作用)。再接下来,便是“拍拍”声和杰克中校的咆哮声。
“拍拍”声可能是他正用力以他手中的指挥棒在敲打著车子,他高叫道:“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而在他的声音之后,另有一个听来毫无感情,冰冷的声音道:“中校,我看不到车厢中有人。”
杰克叫道:“是我亲自押著他进车的。”
那声音又道:“别对我咆哮,中校,如今车中没有人,这是谁都看得见的事。”
杰克没有别的话可说,只是不断地重复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那声音道:“中校,你说已经擒住了对方的一个主要工作人员,我已向本国最高情报当局呈报,但如今我只好取消这个报告了,中校,你同意么?”
我当然看不到杰克中校的面部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听来却是沮丧之极,道:“我……我同意取消这报告,上校先生。”上校先生,原来那人的地位还在杰克中校之上,那一定是情报总部来的了。第二部:卷入肮脏特务纠纷
为甚么呢?为甚么出动杰克中校还不够,另外还要出动一个上校呢?我被指为“对方的主要工作人员”,这“对方”又是何所指呢?
我正在想著,只听得“砰”地一声响,车身震了一下,车门已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