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刚刚昏倒了。”Jake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着急。
舒漫握方向盘的手一顿,脸色变了变,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似乎是云淡风轻的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是过度焦虑导致的心肌劳损。”
Jake后面的话舒漫就再没有听下去了,也听不进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商场的,看到孟少霆也没有了以前的不满,一路上,都是Jake最后那句话,长年累月的焦虑,心肌劳损,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舒漫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灵魂一样,孟少霆看着如此安静的女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好几次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巡视下来,舒漫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离开,没有给孟少霆一个字的时间,孟少霆看着匆匆离开的女子,深邃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解,想要追上去,可是电话却在这个时候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
“有话快说。”
……
舒漫离开商场之后,一路狂飙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脑海中都是Jake话,原来,这几年不光是自己难受,不光是自己一个人受着煎熬。
拿起手机,翻开电话薄,爸爸两个字出现在眼前,可是握着手机的手却在颤抖,怎么也没有勇气按下去。
敞篷打开,大风吹的她几乎睁不开眼睛,良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车靠在路边,拿着电话下车,靠在车身上,终究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很快就接起来,似乎有些意外打电话的人,两边都没有说话。
“小漫。”电话那边的人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第一个开口说话,中年的男声带着岁月的沧桑,夹杂着一抹激动。
“听说你生病了?”舒漫的声音冷冷的,清冷的脸上紧绷着,眉头轻蹙,单手环在胸前,拳头紧紧的握着,带着几分隐忍。
“是Jake告诉你的吧,我没事,不要担心。”舒战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欣慰,更有一种无奈。
舒漫听到这个苍老了不少的声音,嘴角苦涩蔓延,仰头不让酸涩涨满眼睛。
天气正好,阳光明媚,春末的阳光已经开始灼热了,只是现在她却感受不到温暖,遍体冰凉,特别是左边心脏的地方,麻木到没有任何自觉,更何谈冷热。
“小漫,当年的事是爸爸的不对,这么久了,该回来了吧。”舒战的声音带着舒漫从未听过的卑微。
舒漫拳头紧握,指甲深深的扎进肉里,手心,传来尖锐的疼痛,脑海中,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也会有这样委曲求全的声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做的事也是为了自己,可是,如果不是他隐瞒着,她有必要当那么久的傻子吗?
“该回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的。”
仰着头,眼睛莫名的酸涩,狠狠的眨眼,不要哭,不要哭,在心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只是心中那道坎,怎么也迈不过去。
眼角流下的泪水,她固执的以为那是阳光花了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已察觉的脆弱,冰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哽咽。
“下个星期就是我的五十岁生日了,你能回来吗?”
那边,舒战高大的身躯听到舒漫的话之后,一瞬间,似乎佝偻了不少了,手中拿着两人的合照,那上面,他的宝贝笑的那么灿烂,三年了,难道还是不能原谅吗?
“我会回来的。”舒漫的身子一震,好半天才说话。
五十岁生日,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的父亲已经不再年轻了,心口处猛地涌上一股酸涩,掌心已经麻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多么希望睁开眼后,一切还是从前的样子。
“真的?”舒战身子一怔,险些将手中的照片掉在地上,笑着,像个得到了糖的孩子。
“嗯,我现在还有事,挂了。”说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挂断了电话,舒曼知道,那是她没有勇气面对电话那头的那人,这一切,他不过是一个爱着自己女儿的无辜父亲,他没有错。
将手中的电话放在车身上,双手环胸,三年前那一幕幕如潮水一般涌来,快乐的,伤心的,电影一样清晰的在脑子里播放。
原以为三年了,自己就可以完全的看开了,可是刚刚这个电话,就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忘,哪怕是零星半点。
三年来,那些记忆从没有想这一刻这样清晰的存在过,不是不记得了,只是不愿意去回忆。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也能铭刻一切,能被时间冲淡的是过去,不能被时间冲淡的是回忆,有些东西,浸入血液,刻在骨上,时间,只是一边又一遍的洗礼,更加的清晰。
舒漫仰着头,眼角淌下的泪水带着灼热的温度,狠狠地拍打着她的心,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她是不是应该靠在某人的怀中,享受着他带来的温暖,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吧,可是,如果终究是如果。
没有如果!
就这样静静的靠在车上,高速路上不断有车过往,卷起一地的风尘,单薄的身子带着无尽的落寞。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高挂在天上的太阳渐渐西下,天气突然变得阴沉,天边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压了过来,光线变得昏暗,身边的手机也不知道震动了多久,舒漫都没有知觉,直到豆大的雨点砸在她的脸上,生生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