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拖雷有些恼怒地闭了闭眼,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却一眼也不瞧身前的娇小身影,而是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起了她身边的某人。
脸……太白!身板……太不威猛!年纪……太大!笑得……太假!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都比郭靖安答差得太远,不过,比起死的那一个来,眼前这厮至少还是个活人。
欧阳克纵然再机敏上十倍也决计猜不到拖雷此时心中所思所想,只看他脸色已是稍和,便见缝插针地拱了拱手,含笑寒暄道:“舅兄,别来无恙。”
这“舅兄”俩字听到拖雷耳里着实火大,正想发作,瞥见身边华筝苦着一张脸的样子,又忍了下来,勉强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他,扭头看向了自家妹子。
“华筝……”
他们两兄妹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欧阳克只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对自己被晾在一边的事实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这份器量气度倒是让拖雷在心中对他的评价略有上升。
殊不知欧阳克这番表现跟器量气度着实没什么关系。
一来这人早知自己理亏在先,先斩后奏地把人家妹子娶过了门,爱妹如命的大舅子没找他拼命已是万幸了;二来他家娘子虽然被拉着在说话,但眼神一直在朝他这边飘,很显然是对目前的状况满怀歉意,以她的性子自然会想要有所补偿……唔……这么一来晚上说不定就肯换个姿势……或者地方……又或者是……
想至合心畅意处,他便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笑得十分之愉悦。
这边拖雷话刚告一段落,转头瞧见的便是欧阳克这副眉眼弯弯的模样,心下不免有些纳闷,被晾边上也能一个人笑这么欢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笑容十分碍眼,他皱了皱眉。
“华筝,我同欧阳公子……有些事要谈,你先四处逛逛……”
“我不去!”华筝皱着眉头瞪他,“有什么事情我不能听的!”
拖雷活活被她噎住了。这还真就是她不能听的事情,不过他向来依着这个妹子惯了,之前摆那样子唬她一下也是极限了,气势出不来,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接下来要说什么。
反倒是欧阳克接过了话茬。“娘子同黄姑娘说话之时,不也是将我和郭兄赶出门外的么?”他顿了顿,又笑得极为暧昧地道:“久闻这大漠之上有几味草药于……上颇有奇效,舅兄想必是要同我说些应用之法——娘子你当真要留下来听么?”
片刻之后,拖雷瞪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帐门,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刚才华筝跳着脚对他们俩骂了一句“无耻”就夺门而出了,那背影倒是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虽然这也算达到了把她支开的目的,但是……明明只有那个姓欧阳的小子无耻而已,为啥连他都被骂进去了啊!而且这种事连解释都没法解释,总不能追出去揪着她说“妹子哇你要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跟那个混蛋讨论房事的”……
斜眼瞥见罪魁祸首还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更是火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那人却已收起了嬉笑神情,上前半步,拱了拱手,正色道:“舅兄可知归途有伏兵?”
拖雷心中杀机陡起。
他费了无数心力才诱得窝阔台出此昏招,只待明晚一举发难,便可将窝阔台在军中的势力连根拔起——只是此事机密之极,这人是如何得知的?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是……想至此处,他双手一扬,便已打算击掌唤出暗处兵马,无论如何先将这人擒下再说。
不知怎地眼前却忽地闪过当日华筝伏地痛哭的情形,心头一酸,那抬起的手掌便无论如何也击不下去了,要某人死,机会还多得是,妹子却只有这么一个……
纵然心中思潮起伏如斯,却也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他此时心意已决,便缓缓放下手,无可无不可地虚应了一声,“是么?”
欧阳克是何等机敏通透的人物,况且此来本就存了试探的心思,是以拖雷脸上的神情变化纵是细微,却早已全数落入了他眼里。
蒙古汗国近年来声势日长,隐有一统天下之势。成吉思汗四子中长子术赤身世有疑,次子察合台性情暴躁不堪大任,未来的汗位继承人不是三子窝阔台便是四子拖雷。
这些事本来与他也无甚相干,无奈华筝却正是成吉思汗之女,拖雷之妹,她虽是愿意舍了公主之尊随他同游江湖,那边却未必舍得下这位公主所能带来的好处,况且她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位自幼护着她长大的四哥。
是以此次带她回草原探亲看似寻常新妇回门,却是他筹划多时之举。
天家自古无骨肉,此时他们兄妹虽好,又怎知拖雷将来不会因为旁的什么而对华筝出手,因此他必得亲身前来确认一番。
自此前打探得来的各方讯息及现下的情形看来,这位兄长倒也是颇念旧情之人,不枉他家妹子这番苦心。
不过,利益当前之时……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脸上却笑得越发春光灿烂了。
“舅兄无需多虑,我白驼山自有传递讯息之法,若是用得上,不妨……”欧阳克刻意顿了一顿,才续道:“……不妨明说。”
两军对垒之时,军情打探传递历来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拖雷与江南七怪及郭靖相处日久,自然知道这些武林中人在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