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喝了口茶;一个灰褐色短打服饰的少年突然走进帐篷;对着女子说道:“姑娘;乌先生来了。”
女子眉梢一扬;握着茶盏的手不由得轻轻一颤;随即声音平稳的说道:“让他进来。”
清爽的风顿时从外面传了进来;男子脱下斗笠;一身青布长衫;面容磊落清俊;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眼角却已有丝丝细小的皱纹;但却丝毫无损他身上的风华气度。男子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一笑:“阿羽。”
女子自然的接过乌道涯的外袍;淡淡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回燕北了吗?”
“临时有事;必须马上回帝都一趟。”
坐在小凳上;脱下靴子;轻轻一倒;全是冰碴。羽姑娘眉梢一挑;说道:“从冰洌原过来的?”
“那能怎么办?”乌道涯抬起头来:“盛金宫里那位办大寿;宴请三国;盘查的太紧;现在风声鹤唳;还是小心点好。”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得对。”
“对了;”乌道涯皱眉道:“西华来信说;帝都的点子又被挑了两处;可是真的?”
“掩人耳目罢了;”羽姑娘淡淡一笑;倒了一杯茶;递到乌道涯身前;说道:“最近皇城盘查的太紧;一过了年;所有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穆贺西风新官上任三把火;上蹿下跳不得安生。我故意泄露出去两个废弃的据点;让他立立功消停一点;里面没什么实际内容;情报也都是真真假假难以辨认;我们的人也没有伤亡。”
“我猜八成就是这样。”乌道涯笑笑:“魏阀这一次丢了差事;魏舒游从南边惨淡收场;将帝都府尹这个大便宜白白让给了穆合氏;看来长老院里;又将是一轮血雨腥风啊。”
“魏光老奸巨猾;我看这事十有**是他有意安排。”
乌道涯眉梢一挑;沉声说道:“此话怎讲?”
羽姑娘叹了口气:“道涯;已经七年了;再有不到六个月;就是少主的授冠大典。但是你想想;盛金宫里那位;长老会的满朝元老;还有西北的巴图哈家族;会让少主安全的回到燕北去继承王位吗?这些年;他们屡屡使诈暗害;各种阴谋陷阱层出不穷;无不想将少主置于死地;若不是有其他藩王在那看着;害怕引起过大的骚动;想必早就已经下了毒手。这一次是最后一搏;更加不会心慈手软;再加上夏王大寿;三国齐聚;番外小族纷纷朝拜;这真煌帝都;怕是又要大乱了。无论最后结果怎样;帝都都必然会有一番腥风血雨;帝都府尹是真煌掌事;事后必将受到牵连。魏光何等奸猾;怎会看不清这里的局势。魏阀只一次;想必是打定主意明哲保身了。”
第42章
乌道涯闻言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全;看来穆合云亭一死;穆合氏就再也没有能撑起大厦的子孙了。难怪在来的路上;我听闻诸葛穆青将诸葛怀派去东南筹办和怀宋接洽事宜;原来也是为了避祸。”
“是你久不在京中;不了解这其中的关系罢了。这一次除了不知死活的穆合氏和誓死要和燕门对抗的巴图哈家族;其余五大世家无不采取了避世的策略;岭南的沐氏更是直接将在京的沐小公爷召回岭南;以躲避这其中的深水。你们这一仗;不太好打啊。”
乌道涯沉重的点了点头;叹道:“为了这一天;燕北八万将士已经等了七年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着少主安全离开;燕王满门当年为了大同而牺牲;我们不能放弃他唯一的血脉。”
羽姑娘伸手拍在乌道涯的肩膀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也别太忧心了。再说不论如何;少主不会有性命危险;就是大喜。”
听到这话;乌道涯不由得展颜一笑;点头道:“是啊;你也觉得那孩子不错吧。”
“恩;”羽姑娘点了点头:“小小年纪;思虑就这样谨慎实属难得。我当初为了让她相信我;颇费了一番功夫;这些年来;若是没有她在少主身边维护;想必燕北一脉早已绝后。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我会留心的。”
“有你照看我就放心了;我这一次在帝都呆不久;又一年的春税就要收缴;我必须回燕北坐镇;不能让朝廷和巴图哈家族捞的太多。就算没有正式接任;燕北也是燕门的属地;我们不能使燕北像当年那般富饶;最起码也不要给少主他日继位留下一片狼藉之地。”
羽姑娘轻轻一笑;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看护的;尽全力而为。”
“姑娘;时间到了!”
外面突然传来召唤声;乌道涯闻言站起身来:“我只是来你这打个转;马上就要去燕北镇守府去;上一季的冬税已经送到京城;我要去看看少主上交了多少。”
羽姑娘点了点头;就要出去相送。乌道涯伸手一拦:“外面大风嚎嚎;你身子不好;穿的又少;就别跟出来了;我走了。”
说罢;披上斗笠;转身就走了出去。
羽姑娘站在原地;看着晃动的帘子;微微有些发愣;半晌;她回身坐在书案前;拿起行动草图;又细细的看了起来。
“阿羽;”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帘子一掀;乌道涯又探头走了进来。
羽姑娘眉梢一扬;疑惑的向他望去;乌道涯默想了半晌;终于沉声说道:“天气越来越冷;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凡事不必事事躬亲亲为;万事谨慎;保重小心。”
说罢;转身就走了出去;外面大风呼嚎;却仍旧能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许久;一声马嘶突然响起;羽姑娘望着帐篷的帘子;轻轻的说道:“你也是。”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七年了。
大夏皇室;是游牧民族起家;千年前;也同犬戎人一样;终日策马驰骋在红川平原之上;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直到培罗真煌的出现;在他的带领下;才让这个彪悍的民族一步一步走进东部正统氏族的视野之中。兴文教;开商贸;发展农耕;百年来的积淀之下;昔日的异族政权已经退去了风尘之气;变得厚重和庄严了起来。曾经积雪茫茫的不毛之地;也在夏人的手里一点点拥有了自己的味道和底蕴;并且;相比于懦弱的卞唐和浮华的怀宋;大夏更显示出了一代强国应有的大气和庄重。
于此同时;大夏皇朝血液之中的草原情怀却并没有淡薄;他们对土地虽然有着淡薄的感情;但对权利却有着十足的狂热。有容乃大的大国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