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立刻升起一股紧张的气氛。
杨妈妈忙陪笑道:“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黄妈妈是一时急糊涂了……”
沈穆清得理不饶人:“两位妈妈是随着姐姐从太仓来的,在姐姐心里,只怕是最亲近的人了。这个时候,不帮着姐姐拿主意,反而窜着姐姐在这里胡乱折腾,哪里有一点儿主事的样子。早知道如此,太太就不应留了你们在这里住下,或是那姓任的找来时就让你们随着他回去算了。”
杨妈妈满脸委屈,欲言又止。
沈穆清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地坐到了沈月溶的床沿。
杨妈妈忙拉了黄妈妈在一旁立着。
沈穆清望着目光呆滞的沈月溶,冷冷地道:“姐姐对我们太太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要在我们家上吊,让我们太太来背这个恶名。”
沈月溶听了,无神的眼眸就轻轻地转到了沈穆清的脸上。
沈穆清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自懂事以来,不知道太仓老家还有你们这门亲戚。现在出了事,反而是我们的不是。姐姐真是好手段,一面说着不满意二老爷对婚事的安排,一面却依仗着我们老爷怜爱侄女的心意处处为难我们家老爷……”
她的话还没有落音,沈月溶的眼泪就扑扑地落了下来:“……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既然如此,为何要如此行事?”沈穆清的口气咄咄逼人,“回太仓的途中跳河,出嫁的前一夜到祠堂去上吊……哪一样不能死,为何偏偏选在我家。”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沈月溶掩面大哭起来,“我过的有多难,你知不知道……母亲病重,大夫说了不能动气,要好生休养,她却为了件春裳的尺头和家里的管事妈妈吵个不休,还闹到了父亲那里……太太就是让她气死的……让我嫁给她的侄儿,我宁愿去死……”
“可你死了,岂不走了二太太的老路!”沈穆清幽幽地道。
沈月溶愣住。
“我的话,姐姐好好想想!”沈穆清见火侯差不多了,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帮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出了屋子。
杨妈妈送她出了香圃园。
沈穆清叫了李妈妈来:“你亲自去看着,有什么动静,都要报给我听。”
李妈妈应声而去。
回到朝熙堂,沈穆清把事情的经过略略讲了一遍。
李氏听了,长叹一气,道:“老爷说,那姓任的是个人才……只是照我看来,什么人才不人才,只要他人品端正,能本本分分地过日子就行了。是人才的,反而守不住这平淡日子。”
的确是这样。太过野心的人,不安于平淡;安于平淡的人,自然在事业上没什么建树……做为父亲,一般都欣赏有野心的人;而做为母亲,却总希望儿女的生活能够健康平安就好!这也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不同吧!
“过两天我们去庙里,让她也跟着去散散心吧!”李氏语气里带着几份怜悯,“说起来,自从她到京都以来,还没有一天安生的。跟着我们去吃吃斋饭,听玄清师傅讲讲因果,也许慢慢的就会想通了。”
事情会这么简单的吗?
沈穆清很是怀疑。
但让沈月溶出去走走,散散心,总能改善一下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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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棕棍开道,旁边有护院随行,后面跟着管家、小厮,十来辆黑漆翘头描金马车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朝苜蓿山而去。
沈穆清和李氏、沈月溶坐在那第三辆马车上。
她正好奇地撩开车帘朝外望着。
天色还早,薄薄的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路上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快把帘子放下来,”李氏笑道,“早上寒气重,小心凉着了。”
沈穆清从善如流地放下了帘子,依偎着李氏坐好:“这样大的排场,不会被御史弹劾吧!”
李氏从一旁小几上的黑漆雕花攒盒里拿起一块云片糕塞进了沈穆清的嘴里:“这事,是商量过老爷的……你就别操那瞎心了!”说着,又看了看坐在对面如泥塑菩萨般的沈月溶,拿起一块玫瑰杏仁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