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箴闻言叹了一口气,道:“不用了,让他进来吧!”说完,又喃喃地道:“难得还有人记得我这个被抄了家的首辅。”不免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沈穆清一笑。
毕竟还是有几分落寞。
她回了听雨轩,让英纷到花厅里去服侍。
沈穆清重新梳洗,还礼恶衣裳,刚刚做到炕边喝了一口茶,英纷喜滋滋地跑了进来:“萧公子真会说话,逗得老爷哈哈大笑,还吩咐姨娘,说要留客人吃饭。”
沈穆清一怔,“都说了些什么?”
英纷掩嘴而笑:“你不知道,萧公子和老爷一见面,就狠狠地拍了老爷一马屁!”
“胡说些什么?”沈穆清假装生气的样子,“沈穆清‘拍了老爷一马屁’?那也是你说的话啊!”
英纷红着脸,屈膝给沈穆清行礼:“姑奶奶别脑,再也不敢了!”
“快说说,萧公子都说了些什么?”训过了英纷,沈穆清忍不住问道。
“老爷和萧公子说了一些旧事,不知怎地,话题就转到了写字上面。老爷说,当今天下,闵先生和袁大人的正楷写的最好,也不知道萧公子是怎么想的,会老爷说:我只听说时大人和您的正楷写得最好,怎么又变成了闵大人和袁大人?老爷一怔,说:那都是以前的旧事了。萧公子恍然大悟,说:的确。闵大人和袁大人到处给人题字写跋,世人自然只知道有他两人,不知道有您和时大人,不过。我辈中却公认您和时大人的字写得最好。老爷听了,就哈哈大笑起来。萧公子趁机要老爷给他写副字!”
沈穆清松了一口气、这个萧飒,真是狠狠地拍了沈箴一记马屁?
大周王朝谁不知道。沈箴最得意的就是自己那首簪花小楷,既有男子的诤骨,又有女子的妩媚,自成一体,被人称为“沈体”,四十岁的时候,他已是大周公认的“书法家”。
沈穆清不由失笑,吩咐英纷:“你在一旁好好服侍就是。”
英纷应声而去。
沈穆清望着英纷的背影笑着站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转身叫了明霞:“到库里拿些人参,燕窝之类的补药,去冯家看看幼惠。”话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交待:“补药给幼惠身边的人,给冯家的大少奶奶就行了。也别去给幼惠请安——免得引起她情绪上的波动。”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那样走,也不知道她如今还恨不恨我——”
“姑奶奶也是不得已!”明霞安慰着沈穆清,“要怪,也只能怪二姑娘投错了人家。”
沈穆清无奈地笑了笑,吩咐明霞:“快去快回!”
“是!”明霞应声而去。
沈箴在花厅招待萧飒吃午饭,饭后,沈箴又兴致勃勃地和萧飒去了书房。
沈穆清叫了英纷来问:“怎么去了书房?”
萧飒勉强考了一个秀才,论文采,估计只能给沈箴提鞋。
英纷笑道:“谁让萧公子的马屁拍过了!”
沈穆清扬了扬眉。
英纷笑道:“老爷问萧公子平时习什么字体?萧公子说:也习正楷。老爷正要考考萧公子的笔力呢!”
“这个萧飒,放出去的话就不知道收回来了!”沈穆清暗自跺脚,“走,去看看!”
英纷应声,陪着沈穆清去了沈箴的书房。
两人示意屋檐下的丫鬟、小厮别做声,蹑手蹑脚地撩了帘子,猫身从帘子缝隙往内望。
萧飒挺胸收腹地坐在画案前悬腕提笔写着写,而沈箴在一旁看着直皱眉。
沈穆清不由暗嗔:真是不知道死活。
果然,沈箴忍不住开口道:“你这字,是跟谁学的?‘萧飒恭敬地答道:“跟我的启蒙先生。”
“怎么称呼?”
“姓李,上安,下道!”
“李安道?”沈箴很是困惑,“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您不认识。”萧飒道:“他就是我老家临城的一个私塾先生——是我们那里最好的私塾先生。”
“哦!”沈箴露出释然的表情,转瞬间又狐疑地道:“那你考武进士的时候,没有考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