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问问周丞令,是亏损好一些还是毫无作用好一些?”常安看向了周丞令,“此法虽然会让国库产生一定程度上的亏损,但是周丞令你是不是忘了,这换钱其实在本质上是回收恶钱。”
“私铸钱是铁制,前朝钱币是铜质,难道这铜与铁,就不能弥补些许了吗?”常安说道,“前朝铜钱融了重新铸新钱,而铁也有自己的用处,何来损害我朝之说。”
“虽然说如此做法确有不当,但是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处理恶钱,而不是考虑国库亏不亏损。国库亏损可以挣回来,但是恶钱之事,扼杀了便是扼杀了。”
常安的一番话,彻底堵住了周丞令的嘴,被一个小辈呵斥,他是没什么脸面再继续嘲讽了。
“永和,那第三步呢?”宋璟有些急,便开口问道。
“第三步,就需要借用某些人的手段了。”常安说道。
“什么人?”
“酷吏!”常安特地咬重了这两个字眼,“第三步需要彻查私铸的事情,而私自铸钱是违反大唐例律的事情,没有地方官府的包庇,哪里会有人敢铸私钱?”
“换个说法,这些地方官吏,极有可能就是私铸钱者的保护伞,想要彻查私铸,就必须撕掉他们的保护伞。不仅仅是彻查官员,还要对同谋或是给予过便利的人实行连坐。”
“不仅如此,还需要对于那些铸钱的人进行除根。按照铸钱多少,进行严惩。不吃皮肉之苦,何来刻骨铭心?要把这种铸钱带来的恐怖后果深深地留在他们的心里和肉里,让他们想而不敢。”
常安说的时候,宋璟的脸色也在不断变化、不断地明了。
“而且查,不仅仅是只查一次,一两年一查,查出几个处理几个,不能手软。让能铸钱的不能铸,让敢铸的不敢铸,让想铸的不想铸。”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地咽了口唾沫,这做法堪称雷霆手段。
“恶钱批量多,铸钱所用的铜自然就多,铜的产出可能会跟不上,那么就需要发布和铜钱价值相同、功能相同的钱币。”常安说道。
而此时宋璟也是点点头,问:“那这第四步,莫非就是做出铜钱的替代品?”
“并不能说是替代品,而是等价物。”常安摇了摇头,纠正道:“这第四步,便是做出与铜钱作用功能相同的物品,而这些物品又要百姓也用得起。”
“何不用纸做成钱币呢?于纸上印好面额,便可以与铜币一般使用,若是不愿用纸币,也可以将纸币换成铜钱。”
“并且,纸币必须和铜币一般,做上记号,印好年份,标记好制钱的地点于钱币上。做工越复杂越好,并且定期更换,每一张纸币都要做上数字,记录在册。”
“当然了,前面三个步骤是需要立刻执行,而第四步可以慢慢来。”
在场的所有人,听完常安的方法后,都沉默了,都开始在心里面盘算起了这事有几成的成功率。
这些方法都是现代打击洗钱假钱的做法,如今也是被常安拿过来,稍稍换了点说辞,便说出了这种方法。
“此法甚妙,”苏颋也笑了出来,“你的这几个方法我们都只是单个试过,但是将它们整合起来一并实施,我们都没想过。”
“如此看来,永和的方法自是上策。”宋璟也是笑着说道。
“只是这方法颇招他人怨恨,甚至会牵扯、伤害到某些官员的利益,若是要实施,则需要做好心里的准备。”常安看着宋璟,有些忧虑地说道。
“无妨,这种事情就应该我们这种人来做,利天下的事,必须要做!”宋璟站了起来,“老夫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就是掉脑袋也不怕。”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着宋璟和苏颋躬身行礼。
随后,张御史和周丞令也朝着常安行了一礼,张御史还带着歉意地说道:
“当真想不到,常郎君尚未及冠,便能有这等才干,先前是我冒昧了。”
常安连忙伸手回礼,说:“张御史也说了,在下尚未及冠,自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张御史对我也并不了解,又何来冒昧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