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还有些惊讶的时候,杨震已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不好,有人袭击咱们!”
钟裕虽然也神色一紧,但还是下意识地问道:“杨千户何出此言?可有什么根据吗?或许只是聂飞他们赶来了。”
“这是无数快马奔腾而来的反应,若是聂飞他们,会以如此姿态赶来见大人吗?这分明是要袭击我们的架势哪。”说着,杨震已看向身旁那些锦衣卫兄弟——莫冲、黄浜、刘黑子、胡戈……:“你们都听好了,待会儿一旦开战,你们一定要保证钟大人的安全。”
“是……”这些杨震最亲信的手下赶紧答应一声,只有同样是锦衣卫打扮的向鹰把嘴唇抿了抿,目光幽深,似乎已有了什么决断。
“杨千户,若是真个有敌人来袭,我们何不赶紧逃去大同?那儿有大军驻守,谅这些叛军也不敢追来。”汤鹤此时也满心的紧张,虽然是千总,但他还真没真正上过沙场呢。
“不成。此时若调头就跑,咱们就彻底成了敌人的猎物,必须先予以回击,然后才能想办法走人!”到了这个时候,杨震再没有顾虑其他,言辞变得很是霸道。
汤鹤虽然心下略有不满,可一对上杨震那双充满了杀气的眼睛,顿时就不敢再说什么了,赶紧照着杨震的意思,让全军准备战斗。
就在那些将士们有些手忙脚乱地爬上战马,拿起兵器时,前方已传来了几声惨叫,随即一名摆在那边作警戒之用的骑兵已仓皇逃了回来,一见众人便大口呼叫起来:“不好,是鞑子杀过来了!”
“什么?”这下不单是那些将士,就是钟裕和杨震也是一愣,尤其是前者,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今日不是说好与叛军聂飞部见面的吗,怎么来袭的变成了鞑子?
而杨震则在一愣之后便想通了一切,今日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为的就是对付钟裕和自己。而因为来的是鞑子,他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一切都是与鞑靼人关系匪浅的刘应箕他们所为。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冒险做出这等事来,只怕答案也只有一个——他们已发现了自己这边掌握了他们与鞑靼人的关系——为了自保,他们才会设下如此毒计,来杀人灭口。
而这计策最高明的是,他们是被鞑靼人所杀,这样一来即便朝廷要追究,他们也能把责任尽量地撇去一些。
“当真是歹毒哪!”杨震眼中冒着怒火,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上千名嗷嗷怪叫着,朝着自己这边冲来的凶悍异常的蒙古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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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白登之围(中)
随着鞑子骑兵冲杀过来,两军的正式交锋也就展开了。
直到这个时候,杨震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言语是有多么的一厢情愿,这些京营军士在面对嗷嗷杀来的蒙古铁骑时完全已慌了神,别手什么回击了,就是守住阵地,不被敌人一冲而溃就已很是不错了。
在北京城里的时候,这些京营将士总会放出大话,说道自己若是得了机会去西北边地与蒙古骑兵交战,一定能将他们杀得屁滚尿流,立下不世功勋,才不会像现在那些守边将士那样只会龟缩在城防之中,被动至极。
可是当他们真个面对凶悍异常的蒙古铁骑时,这些人的脸上却纷纷现出了惊惧之色,不少人已乱了手脚和心神。敌人尚未冲到射程以内,他们已忙不迭地将箭矢抛射了出去。结果那些羽箭只落在了敌人马前的地面上,却连他们的一根毫毛都没能伤到。
而与这些京营军士的仓皇完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鞑靼铁骑的冷静与冷酷。
三百年前,蒙古铁骑以席卷天下的气势在短短时间里就把宋、金、西夏等建国历史比自己久远得多,国力强盛得多,文明程度更不可以道里计的国家征服在自己的铁蹄之下,甚至兵锋直指欧洲大陆,建立了横跨欧亚大陆的强大帝国。
虽然蒙古帝国早已烟消云散,如今的鞑靼人更是远不能与那时的蒙古铁骑相比,但祖先流传下来的战斗血液,却还是让他们拥有了远胜一般民族的战斗天性与本能,再加上他们常年就是在战斗中成长的,那就更不是京营这些初上战场的军卒所能相比了。
眼见这些明军杂乱无章,慌里慌张地将箭射来,却根本连自己的皮毛都沾不到,鞑子眼中的轻蔑之色就更重了些。在一声声嗬嗬的怪叫里,他们再次用力夹紧马腹,催动着胯下骏马以更快更疾的速度向着敌人冲去,同时随着奔腾的节奏,他们的双手已稳稳地张开了短弓,瞄向了前方。
不用刻意去测量,只凭着多少年狩猎的经验,当蒙古骑兵感觉着自己已奔到射程位置时,便已同时撒开了控弦的手。在一阵短促有力的弓弦甭响声里,密集的箭矢就如雨点般自上而下地朝着明军抛洒过去。
明军将士此时正因为自己的第一轮攻击失手而大为懊恼呢,有人正忙着重新把箭矢搭上弓弦,有人则懵然地注视着前方,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就是那几名将领,此刻也心情大为紧张,都忘了该怎么指挥部下进行防御与反击了。
这时,箭雨挟着尖锐的呼啸声扑面而来,众人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拿起盾牌抵挡,或是提起兵器招架。但不少人还是慢了一些,利箭在他们略一迟疑间就钉进了他们的身体。
惨叫声立刻就在队伍中间爆发开来。虽然事实上中箭的也不过三四十人,被当场射杀的更是寥寥无几,但这种直面攻击与死亡的压力却还是迅速将明军本就不多的斗志迅速摧垮。若不是知道逃跑可能死得更快,还有一些军纪压着,只怕他们早就掉转头走了。
但即便如此,情况也已对明军大为不利,在第一波箭雨之后,鞑子的第二轮快射也已袭来。在百多步的奔跑路程里,蒙古骑兵往往能迅速地射出三轮箭雨,从而彻底打散一般对手的防线,为接下来自己的突击战术奠定基础。
而这一回,在面对再次袭来的箭雨时,随着一些将领的高声呼喝,明军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手足无措,举盾的顶在前方,其他人则挥舞着兵器拨掉从缝隙间穿过的箭矢,这让他们的伤亡减少了不少。
可这么一来,刚才用以阻挡敌人攻势的弓弩手也被迫躲到了后方,一时竟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守反击阵形来了。
杨震在阵中看到这一切,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即便他再低估明军的战斗力,也想不到在遇敌时这些明军将士竟会仓皇狼狈到如此模样。即便是仓促遇敌,即便对方在兵力上还多过己方,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被动挨打的局面哪。
眼见蒙古骑兵越来越近,几乎能看清楚他们那狰狞的面目了,有军士的脸色已变得惨白一片,持刀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这种初上战场之人,在面对强敌时,总是会显现出稚嫩与胆怯的一面。
杨震看了一眼身旁的汤鹤,却发现他也是一脸惊恐,显然也被眼前的局面给吓得不轻,更别提发令指挥部下进行有效的抵御了。在暗叹了口气后,杨震才猛地高声喝道:“盾牌手上前,弓箭手准备,听我令放箭!”
听到这一声低喝,那些兵士便有些杂乱地行动起来。普通军卒就是这样,他们早习惯了听令行事,本就不会随机应变的他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