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我昨天是和朋友一起吃饭。如果你真的有兴趣,时间又充裕,不妨今天下午抽个空来见我。他们又约了我一起喝个茶,你们不妨认识认识。”
“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供你戏耍取乐,做人类观察的马戏团动物吧。”
“你总是把我想得很坏。那你还不如亲自看看我有多坏。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下午一点半。”
“我不会去的。”
收到陆茶云的发来的定位时,林祝一正在用湿纸巾给猫擦脸,他不情不愿地记下了地址,又用导航计算了过去的时间。但在此之前,一个上午的时间,他还要用来继续调查胡毅和白媛。
第19章别从楼上摔下
第六天
胡毅是今早七点把小情人送回的家。车照例停在公司停车场,林祝一在他上班后,便故技重施,溜进地下停车场,装作有东西掉落入车下,钻到车底时顺便取出了定位仪。临走前他再次瞥一眼监控,这是个死角,拍不到他的脸,这便是带兜帽卫衣的好处。
周二上午的第二站是近郊的一处别墅,不少在市区工作的有钱人会买这里的房子,供周末度假用。林祝一叫的依旧是出租车,车一开下高架,就听司机感叹道:“好久没开过这么顺畅的路了,不堵车,不修路。路上连车都没有。”
林祝一说道:“等周末就不一样了,会堵得水泄不通。那边的停车场都停不下。”
“你对这里蛮熟的,住在这里啊?”
“以前有朋友带我来过这里。”陆茶云的父亲在后一条马路上有别墅,一样是供假期时使用。去年暑假林祝一同她在别墅里共处了一周,双方父母都不知情。林祝一推说去旅游,陆茶云则告知父母只有她一人。百无聊赖的夏日假期,看书,闲聊,争论,在书房用投影仪放电影,做各类蠢事。尝试用发卡开手拷的锁,尝试用人造钻石割开绑住手腕的胶带,尝试把牙刷磨尖充当凶器,尝试从橘子皮里提取柠烯来融化泡沫塑料,这是最傻的一件事。他们吃了十多个橘子,手指都发黄。一天的黄昏他们开了一瓶酒,结尾是醉意朦胧中的一个吻。第二天凌晨,林祝一就落荒而逃。
林祝一下了车,按照之前定位仪的指示,走到一处别墅群。满目所及皆是红顶白墙的三层小楼,周围新载的树,新铺的路,以及这新造的别墅,便足以用来安置胡毅那新找的情人。
他来到胡毅的别墅前,门是全叶片锁,因为,钥匙、档柱和弹簧构成了拨块和锁芯的离合,不能再随便用锡纸打开,虽说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打不开。他凑近着看,手插进兜里,摸到开锁工具,心中犹豫。打开这门大抵需要十分钟,若是中途被人撞见,便要走扭送法办的一套流程了。考虑的空荡里,林祝一意外发现锁眼处有许多细小的刮痕,像是用颤抖的手握着钥匙划出来的。但是这些划痕更细,是用更小的工具弄出的。林祝一从兜里拿出开锁工具仔细比对,便知是这样留下的。稍作思考,王勉案的主要手法,他便是明白了大半。他莫名笑了,果然还是顺应那个原则,作案的方案越简单,作案的人数越少,出现破绽的可能越小。
林祝一瞥了眼房子前的监控探头,正对着大门。此刻他若是开门进屋,未必不能找到些证据,可如果不是决定性证据,他非法闯入的罪倒是坐实了。派出所里能人多,可他也确实不想在里面过年。林祝一谨慎地后退了几步,一转身,正要离开,却与前来巡视的保安撞了个正着。
保安之前见过他,看着他在门口登记,才开放门禁让他进来。假装住户这一套把戏显然是行不通了,林祝一先发制人,“你们这里的房子都地下车库吗?”
他眯着眼打量着林祝一,“你要在这里买房子吗?”
“不是,是租房子。我想在这里租一套别墅,今年跨年找朋友来聚聚。我在网上看到这户人家说过年可以租,但是不允许看房。所以我过来先看一下。”
保安仍旧将信将疑,“噢,那你是来找这户的,你知道户主姓什么吗?”
“姓胡,虽然和我联系的是个女人。”
保安点点头,“你刚才是问有没有车库。这里一片的别墅都是有车库和后院的。后面一排只有后院,车库是要公用的。”
“你们这里治安还是不错的。”
“这里住的都是老板,安保不好肯定是不行的。”保安面有得色,似乎与有荣焉。
“那住在这里的胡先生也是老板了?”
“他是大老板,家里好几部车了,摩托车也好几辆。不过他人挺好的,平时对我们都客客气气的。到底是大老板,就是不一样。”
林祝一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匆匆忙忙离开一处别墅区,林祝一又往另一处高档住宅区去,是白金涛当年住过的房子,他就是在那里的书房失踪的。路上林祝一认真审视了自己的穿着,从头到尾的优衣库,胡子是一周没搭理,鞋子是一个月没换,头发有两个月没修剪,形象介于流浪汉与嬉皮士之间,难怪保安将他视作重点关注对象。他自嘲一笑,明白自己是被这张脸宠坏了。动物界中是雄性比雌性更在意美貌,人类世界则相反。平头正脸的男人没那么多,尤其是在理工学校,为此常常会有误解,将林祝一的不修边幅视作颓废派的个性时尚。实在是高估他了,这不过是抑郁症的初期症状,从个人形象开始逐步放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