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涛车祸骨折入院。白媛本以为是机会,实际却是一切悲剧的开端。正巧成伟达负责骨科,白媛便特意让他去照顾哥哥,想着提供个机会,让两人缓和些关系。就算不行,白媛那时已经准备偷偷怀孕,她决定破釜沉舟,用孩子逼宫。
王倩怡知道她的计划,言语上表示了赞同,还借给她自己的就诊卡,让她去妇科医院孕检。白媛在入院时发现卡上已有一次孕检记录,她这才知道王倩怡也怀孕了。王倩怡哭着求她保密,说她一无所有,要是被戳穿人生就全毁了。白媛动了恻隐之心,便同意了。
白媛将这份沉默延续了下去。延续到白金涛与王倩怡结婚时,延续到孩子出生胡毅反常兴奋时,延续到她发现王倩怡对她也有所隐瞒时。她的沉默换了一份不应当的沉默。
成伟达的死是因为白媛流产让她精神恍惚,白媛流产是因为病毒,而传给她的人正是得了水痘的白金涛。而因为这次流产后过度悲伤造成的大出血,白媛再也不能怀孕了。白金涛到病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道:“都已经这样了,你干脆和胡毅结婚吧。”
婚后的第六个月,王倩怡无意中说漏嘴,当年白金涛是故意把水痘传染给她的,把疱疹里的浆液抹在她的日常用品上。他就是要让她流产,也不要受人威胁。他最讨厌事情不按照他的计划来了。
一时间,天崩地裂。她真心对待朋友,王倩怡却将此事隐瞒。她一向尊敬兄长,白金涛对她却不如一条狗。乃至于胡毅,一次喝醉后强奸了她。事后他穿上裤子,若无其事道:“既然都结婚了,你偶尔也要履行一下夫妻义务的。”
白媛有些恍然,为什么她一向真诚待人,却落得这种境地?众人对她的态度像是读一本字典,可靠有用,略显无趣又毫无危害。她疑心是自己的罪过,却也一时找不到可悔改的地方。
既然无从悔改,那不如做些需悔改的事再说。她要杀了白金涛,再嫁祸到胡毅身上。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告诉白金涛孩子不是胡毅的,他果然暴怒,甚至动了杀心。这反倒给白媛的计划增加了机会。她甚至不用自己在场,胡毅就和白金涛发生争执。他以为自己杀了白金涛,便匆忙准备处理尸体。白媛没想到他竟然会把尸体带回自己家。
她只觉得讽刺。她想当好人时,一切的运气都没降临在她身上,现在存心要作恶,反倒连命运都对她网开一面。胡毅吓得够呛,见白媛没睡,就让她给自己拿酒,白媛顺手在里面放了些药。这原本是给白金涛准备的,如果他当初不把胡毅叫出来谈话,白媛就还有第二计划杀他。
胡毅睡着后,白媛打开他的后备箱,找到尸体。打开袋子,白金涛的脸已经有些变形了,似乎成了个陌生人。她从他的口袋里搜出了那东西,再把尸体拖出来。白金涛实在是太沉了,白媛只能先把他切开。这就是别墅的好处,她可以安静地做着这些事,就像是读书时学解剖,刀子划过大体,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窗外有鸟叫声。
胡毅的表现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他不但主动报案,还找她串供,以一个杀人犯的自觉,完全让嫌疑往自己身上引。乃至于到现在,他发现是她调换了尸体,也从没有想过第二种可能。他实在是个自信过了头的人,觉得女人总是会爱他的。
白媛并不爱他,连恨也说不上,只觉得他是喝的汤里的苍蝇,要挑出去处理。如今胡毅入狱了,王倩怡失掉了一切继承权,夏琪尔没了靠山,名声也坏了。白媛都不觉得快意,她真正恨着的只有白金涛一人,以至于现在想起他,都觉得胸口刺痛。这种恨意甚至比她对成伟达的爱更深刻持久。
仔细想想,她对白金涛的恨意,到底是什么时候萌生的呢?她自己也记不清了。杀掉她的狗,算不上什么大事。成伟达的车祸,说到底也是意外。她的孩子流产,?只要他承认错误,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他不会道歉,绝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他顽固得像一块炭,只有烧得通红,化成灰了,才叫改头换面。白媛只想要他死,正是因为他是她哥哥。如果是旁人,他又怎么会影响她到这种地步,沦落到一无所有。
“常见的犯罪心理有两种,压抑-反抗和情境-情绪,后者是维护已拥有的,前者是为了挽回已失去的。虽然同时拥有这两种心理的犯罪者很常见。但是拥有单一心理的犯罪者,往往能量更大。他们更会有一种不顾一切也要杀死对方的决心。而且有趣的是,第一种情绪往往出现在亲人之间,抚养者与被抚养者的关系。”
说这话的是一位姓陆的小姐,漫不经心的神情与甜软的笑,她说话似乎全是随口道来,又全像是意有所指。白媛是在饭局上认识她的,起初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人说她父亲是检察官,有没有什么案子可是说来取乐的,她就说了这样一番话。
白媛像是迎面被闪电劈中,惊魂未定,扭头去看陆茶云正笑着对她眼神,“怎么了,胡太太,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媛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不过是太久以前的事了,我也记不清了。”
第49章我们结婚吧
第十二天
白媛在长椅上默默坐着,狗歇在她脚步,似乎也累了。她突然感觉有人在看着,抬头望去,有个年轻人站在几步外。瘦高个子,半长的头发梳起,微微侧着脸,全无表情,只看到斜出的高的鼻尖。很锐利的长相,眼神却倦怠,他也扭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