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邹四九后背撞在街边商铺的墙壁上,余势不止的力道透体而出,细密的裂纹沿着墙身快速蔓延。
屋檐上的积雪在震荡中簌簌落下,盖了男人满头满身,如同沸水淋身般,烧烫出滚滚白烟。
“别哭,守御你别哭啊。我真不是故意想惹你不痛快,我只是怕再不把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邹四九后背用力抵着墙壁,头颅深埋,一头乱发盖在眼前。
滴落的血珠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持刀的双臂不断颤抖,虎口处早已经是血肉模糊。
“我以前是当过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但我只会骗人钱,不会骗人心。所以你别看我平时爱耍嘴皮子,但其实我真不太会说情话。”
“不过我记得在几年前,我路过成都府的时候,偶然碰见了有人接亲。新郎新娘都是普通百姓,场面算不上奢华,但到场的亲朋好友不少,很是热闹。”
“我路过的时候正巧,刚好看到新郎和他的兄弟们在想办法骗门,当时里面的人就起哄啊,非要让新郎当众讲他和新娘的故事。”
自语的话音到这里稍稍一停,像是男人在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
“他娘的,被打的有点头晕了,好多细节是真想不起来了,哈哈,不过当时有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邹四九双腿渐渐用力,后背摩擦着墙边慢慢直起。
“新郎说他和新娘的相遇是‘小立风前,恍如初见,情如相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等到他们两人结缘之后,那便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一切是恩爱如新。”
“你也知道我,我其实真没什么文化,也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新郎说的对不对,但就觉得这两句话是真好。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邹四九缓缓抬头,用手背抹了把脸上恶臭发黑的鲜血,一双眼眸透着深深倦意。
“守御,别怪我,我努力过了,但这次真的是冲不出去了。”
邹四九低声道:“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送出去。”
话音落下,一股剧烈的波动突然从他的体内激荡开来。
原本悍不畏死的兽群此刻竟展露出畏惧的神色,在此起彼伏的低吼中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
“想自爆炸开这座梦境?邹四九,你做不到的。”
巫祠冬身一眼便看出了邹四九的意图。
对方想要自爆炸开梦境,将那头明鬼送出去!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邹四九双臂展开,咧嘴笑道:“守御,我这次够爷们吧?”
波动渐盛,眨眼间冲出这片街区,笼罩整个重庆府。
此刻这座梦境之中的所有生灵纷纷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心悸,就像是直面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心生绝望,却无处可逃。
“杀了他!”
巫祠冬身一声冷喝,夏、秋两身同时如箭冲出,退缩的兽群也在她的命令下再次涌上。
“臭娘们,要是还有机会,邹爷我一定弄死你们四姐妹!”
邹四九神情狰狞,眼中满是不甘,猩红的血水着五官蜿蜒流下。
“既然不认输,那就再来一次。”
突兀响起的苍老话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飘落的大雪悬停半空,农兽全身血肉绷紧维持着扑杀的动作,鲜血汇聚在邹四九的下颌,凝而不落。
刹那间,此间的一切如同被定格一般。
“赵梦泽!!!”
巫祠三具分身同时仰天怒吼。
下一刻,邹四九感觉眼前视线一阵扭曲变换,再清晰之时,眼前只剩在空荡荡的街头,所有的敌人和满地的狼藉通通消失不见。
只剩在须发花白的赵梦泽,站在街道对面,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老赵,这又是什么情况?”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邹四九知道自己暂时应该是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