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场战争的规模都不大,也不知道匈奴人在想什么。在邵勋看来,更像是刘曜、刘贤、王弥三人主导的行为艺术——或许他们是想消耗点吃饭的嘴?
当裴灵雁端着汤饼入内之时,他刚刚放下有关河北动乱的消息:基本都平定了。
“匈奴人又打过来了?”她轻声问道。
“嗯。”邵勋说道:“离此最近的一股贼军自硖石堡出,袭扰白超坞,为黄彪率众击退。”
“硖石堡……”裴灵雁愣了一下。
这可是裴氏分散风险之时,遣支脉族人在弘农建的坞堡,年头不短了除最初带去的一批来自河东的部曲家将外,后面主要靠吸纳流民发展壮大。就连溃散的司马模部军士、洛阳禁军都吸收了不少。
现在大概有两千家左右的庄户,不过已为王弥深度控制。听闻目前驻守硖石堡的是王弥族人、刘汉牙门将王延——与死去的国舅同名。
邵勋慢条斯理地吃起了汤饼。
花奴给他准备点心的次数不少,但做饭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印象中不超过三次,所以这饭吃得是真香。
那边裴灵雁已经坐了下来,皱眉思索一番后,轻叹道:“你别太过指望裴家能帮你了。”
邵勋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这么些年,裴家的作风也该看清楚了。
这个家族自从八王之乱初期遭受重创,家族杰出人物被一扫而空后,整体变得非常保守。除少数人在家族默认的背景下,投靠各方外,家族本体几乎不参与任何纷争。
前阵子三弟邵璠给他列了一份平阳朝廷的官员名单,愣是只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两个裴氏族人的名字,那都是七八品的小官了。
裴家小老弟柳氏族人亦只有一个,八品官。
另一个小老弟薛氏则一个没有。
西河宋氏倒是有不少,高的已爬上四五品,与裴、柳、薛三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问题是,他们也不怎么来洛阳或汴梁当官。
也就这几年邵勋强势崛起,外加裴康积极联络,裴氏才加大了对汴梁方向的投入,通过与王氏联姻结盟的方式,试图挽回一点劣势。
看得出来,他们想积极布局,无奈船大不好调头,家族内掌握话语权的人思想保守。对这个家族,可加大力度拉拢,但邵勋觉得,或许只有他真正击败匈奴,他们才会积极投靠过来。
“汤饼不错。”吃完之后邵勋满足地赞了一句。
裴灵雁又给他递上一碗茶汤。
邵勋端起漱了漱口,道:“这几日就启程回去了,可好?”
“嗯。”裴灵雁温柔地应了声。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四个月,大部分时候晚上就他们两人,入睡前相拥在一起说些话。
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他躺在身边,那份安心、满足感充盈于胸。
他是做大事的,早晚要回到汴梁,回到千军万马之中,跃马挥鞭,睥睨四方。
她知足了。
待男人漱完口后,她收拾餐具离开了,给男人留下安静独处的空间。
张宾在外头等了许久,见裴灵雁端着餐具离开之后,便入内行礼。
“孟孙且坐,军报都看了吧?”邵勋问道。
“看了。”张宾沉稳地点了点头,目光平静,看不出任何波动。
“博陵崔如何处理?”
“崔氏最后还是出兵了,有小错,无大恶,当从轻发落。”张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