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在抽抽鼻子:“啊?是这样吗?”
他想了又想,但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分离的时候到了。何在默默从导演的皮夹里抽出两百元给我,我不肯要,于是他坚持把钱塞进我口袋。
我们互望了一眼,有些尴尬又有些好笑,感觉真是怪怪的,最后我们轻轻拥抱了一下,何在的长发很柔软,身上也香喷喷的,几乎让人错觉抱的是一个大姐姐。
但是,再见了,何在,很高兴认识你,我这样想。
然后我留下还对学院恋恋不舍的他,背转身,走远了。
三、混蛋就是混蛋
离开何在后,我先找了一个公共浴室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后又找了一家面店喂饱肚子,我点的是简单的阳春切面,因为妈妈在唐人街上就是开面铺,而且她只会做这一种面。我相信全世界的阳春面馆都会比我妈煮的好吃,但却没有那种味道,家的味道。
我还点了一碟咖喱土豆,因为明祥省天气炎热且持续时间很长,为了增进食欲所以人们酷爱食咖哩,并且多种混合香料制作出各式各样的咖喱美食。但再好吃的东西对我来说味道都会平平,因为我是灵异绝缘体,什么是灵异绝缘体呢,看过唐人街的朋友一定会很明了。然则大多数人不知道,我来解释一下,就是具有特异功能的人或事物在我身上未必会有效,如读心术就看不穿我的想法,催眠术也无法使我入睡,即使是时间静止术,我也可以来去自如,就是这样。
但像何在那种使自己手脚变长来碰到我的,就属于我无法绝缘的对像。
我很好奇会遇上他,因为在认识他之前,我已经遇到了很多很多异能人,发生过许多好玩和不太好玩的事(如果想要知道,请看《唐人街13号》)。但像他这样实际作用到我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想到这一路和他从打架、互诽、受骗和产生淡淡的好感,不禁又轻笑起来,就在我一边想着,一边嚼下一大口面时,我觉得在这家小面馆里,从某个角落朝我射来一道目光,仿佛有人始终在窥视着我。
我脊背一阵发凉,于是扭头四处扫了一眼,在座的客人却都很正常,吃面的吃面,说笑的说笑,完全找不出是谁在注视我。我只得扭过头继续吃面,但还是觉得怪怪的,于是我吃完后立刻付钱走人。
走了半截隐隐觉得被人跟踪,扭头,一个人也没有,好古怪,继续走。
来到长途客车站的地下售票亭时,正赶上最后一拨售票,忙掏出钱来买隔天就发车的班次,可是售票员却理直气壮的管我要身份证,我的确满十六岁领到了身份证,只是很纳闷像这样非正规的交通线为何还要凭身份证才能买票,似乎为了防止遇到警察的卧底一样。
我只得再从背包里找身份证,翻了半天。
咦?!我的身份证呢?!
怎么不见了,不可能啊,我非常妥善的将它放在背包中最安全的内袋里,一路上即使偶尔拿出来也会立刻放好,它到哪里去了?!我转着眼珠疯狂回忆在进入售票处前发生过什么事,三分钟过去,售票员下班关上窗户,而我两眼一黑的想到,既然来的这一路上我都没有解开背包,那么只有在女子学院前和何在告别时那一个拥抱,凭他的弹簧手指想轻而易举从包中挟走一张身份证又是多么容易!
我可不是白痴啊!他想报考女校,除了改头换面扮成女人外,更需要一个真实的身份去考试,而我恰巧又被他利用,我的身份证成了他最需要的东西,于是他乘机偷走了。
这是最好的解释,像那样一个骗子有什么事干不出来,我竟然还有那么片刻把他当成了朋友,真是混蛋中的混蛋,败类中的败类。
我怒了!狠狠跺着地面,大踏步朝外走去,我一定要找到他,并把他揪起来朝死里打一顿泄愤!否则我就不是中山省绯罗城唐人街上赫赫有名金字招牌罗家的人!
我冲上街面,天色已经昏黄,我往前跑去却迎面撞上了某个黑衣壮汉,此人身形巨大,像尊铁佛,说话声音极其低沉,像一连串的嗡嗡声,但他只是把一张名片递给我道:“请小姐速按名片上的地址尽早登门拜访她。”
可他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像我这样的假小子基本不会被人一眼看穿是女的,我抬头望着这个“铜人”,但他站在背光面,实在看不清样貌,感觉就像电影中扛火箭筒的铁汉,我也算是经历多的少年人,但面对这种来历不明的大个子还是有些怕怕的。我往后退了几步,低头看名片,上写着——明祥省私立高等食府?尚云顿天萍女子厨艺学院!!!
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我抬起头,咦,那个大个子呢?这样的身形竟然可以跑得来无影,去无踪吗?那么刚才跟踪我的是不是他?我满心狐疑,匪夷所思。
为什么要我去这个女子学院?我和他们很熟吗?有关系吗?但……会不会是何在拿着我的身份证闯了什么祸呢?就这么点时间他可以做些什么呢?我越想越抓狂,越想越得乘早找到他。
我忙朝天萍学校跑去,希望他还会在那里,我跑啊跑啊,心想自从认识他之后,我竟然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奔波霸”!
当我终于跑到天萍学校前的时候,哪里还找得到何在的鬼影子,想到他那副娘娘腔就来气,我在那里打转,但也没有进去拜访,谁知道他们找我何事,我最后打量了一眼名片,上面还写着校董兼校长天萍云云,我把它随手插在门缝里,扬长而去。
我要去云梦泽,对我来说,天萍学院算什么!
我在大街小巷上寻找何在的踪迹,直到夜色渐深,我实在困得不行,只得找了一家小旅社睡了一晚通铺,隔天一早又上街找他,记得他说两天后天萍学院入学试,也就是说实在没办法我就等到明天去逮他,可万一连想上学都是他的谎言怎么办?!
我急得抓耳挠腮但苦于无法,又找了半天后坐在一家冰品店的靠窗座上撑着脑袋,吃着刨冰,看着窗外的行人内心烦闷。
尚云顿是个边疆小城,土著居民多半穿着自己族类的服装,虽有鲜艳但并不时髦,这时倘若出现一个身后还跟着打伞管家的贵族公子,一袭白色制服,少年英姿,风采飞扬,那简直是吸引掉所有人眼球的事。
而此事真的发生了,我和众人都诧异的注视着他走来,从冰品店的窗前缓缓经过,白衣少年的气质华贵非凡,就像某个小国的王子,而他身后一头银发的管家也显得老而威仪,毕恭毕敬的为少主人打着纯银手柄的伞,那画面真叫人啧啧称奇。
眼看他们要从眼前经过,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画面,直撞向白衣贵公子的前方,此人像被自己绊了一跤,马上要摔倒,贵公子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揽住“她”,“她”也乘机把手搁到了他的身上,狂抛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