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金铁交鸣般铿锵有力的嗓音,在幽冷寂静的黑暗圣堂里声如惊雷,经久不息。
随着话音,我伸出左掌虚按身前丈外地面,立时有四条首端粗如水桶、尾端细如游丝的圆弧形能量柱,齐齐从腕部黑暗图腾中升起,往那里垂落。继而当四根黑暗能量柱分别垂直积累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我切断了黑暗图腾跟它们的联系袖手旁观,不动声色地等待结果。很快最后一缕黑暗能量消失后,四尊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雕像诞生了。
他们从左到右依次是桀骜不逊的青年刀客,雄壮如山的中年力士,阴险歹毒的老年猎手,虔诚狂热的剃度女子。这些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外穿红、黑、绿、蓝等颜色武士服,内衬锃明瓦亮的幽蓝龙鳞宝甲,手中紧紧攥着各自的武器,从外观判断为龙椎刀、龙骨锤、龙筋鞭、龙爪手,还配以精金、陨铁、密银等稀世材料融合龙血,使其更锋锐坚硬,算得是天底下第一流的超级凶器了。
如果库索站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已经宣告自杀身亡的四大杀手,此时正神完气足且毫发无损地卓立在他眼前,昨夜经受的内伤外创哪还有半点痕迹?
个中奥妙其实很简单,只因我灵机一动改变了主意,不想白白浪费掉他们的卓绝才能,故于今日凌晨偷偷潜入秘牢,用《九幽搜神变天击地大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了他们的神智,操纵其服毒自杀,随后再以黑暗图腾收取他们的生命烙印,伺机复活他们。当然粘贴记忆之际,删删减减是避免不了了,同时我也进一步完善了他们肉体和精神方面的各种缺陷,并以黑暗能量把其改造成为完美无缺的战士与绝对忠诚的杀人机器。
我又仔细端详了四人一番,发现其他方面均无可挑剔,唯独容貌身形各具奇相,展露真面目时,极易让人一见难忘,实不适合杀手行当,于是巧施妙手略做修补。片刻后,四人的容貌和体形就跟以前截然不同了,变得非常普通而平凡,即使最熟悉他们的人,也休想认得出来。
我满意地点点头,淡淡地道:“你们佩戴的武器铠甲,均从冰龙布鲁克斯的遗体获得,附带着不可思议的寒冰能量,索性就唤你们做‘冰龙’小组吧!现在‘冰龙’小组有四名成员,尚欠一名远程狙击手,所以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生擒弓迺戍,并把她带来见我。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四人霍然睁开眼眸,爆射出八道冷森精芒,既而没有任何废话,只应了一个字是后,就齐齐退后,凭空消失在了黑暗圣堂深处的血红色传送门里。
高山道东起平安口,西至浮石栏,属于碎星渊要塞的老城区。昔日这里非常繁荣,店铺鳞次栉比,老字号聚集,吃喝玩乐住一应俱全,是一块风水宝地。不过如今商品交易主要集中到了南门大街两侧,平安口与浮石栏腹地幽长胡同里星罗棋布的酒馆、茶楼、客栈、小庙,则变得与周围安静的四合院民居同病相怜,无人问津。
高山道地区无疑是碎星渊要塞建成最早和最破败的地区之一,人均日消费六枚铜币,有的三口之家要住在长宽不足三步的房间里。在这一地区,通常也是十几户、几十户家庭挤在一个大杂院里,夏天漏雨,冬天透风,每家每户生活在逼仄的环境里苦不堪言。
弓迺戍化妆成一名穷困潦倒的落魄书生,满面愁容地穿过平安口,朝临时据点走去。
还不到午饭时间,平安口北风胡同和八筒巷的大排档里却早挤满了人。路边的小吃发出种种奇妙的味道,地摊出售着各式廉价的商品,浓妆艳抹的流莺们站在走道的两边,穿着性感暴露的薄衫不断诱惑着过往的男人;还有穿着青衣皂服的仆役、丫鬟和老妈子,为温饱而奔波劳碌;时而公共马车来了,人们蜂拥而上;到站了,人们又蜂拥而下。
走进这片贫民区,弓迺戍感慨良多。也许是他们在支撑着碎星渊最原始的产业,从事着最基本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金,用他们的青春支持着城市的发展。路上行人匆匆,他们是这个城市的过客,而自己也只是这个城市一个无名的过客罢了,同样行路匆匆!无数的人走进这个贫民区,无数的人离开这个贫民区,这就是碎星渊的生活,碎星渊贫民区的生活。
弓迺戍脑海中接连闪过多个童年生活在达迦城(注:印第安纳首府)贫民区时不愉快的记忆片断,不知不觉已置身于巷子深处。这里错综曲折的胡同遮住了所有的光线,黑洞洞的;凹陷的黄泥路上积着一滩滩死水,混浑不堪,还隐隐的散发着刺鼻恶臭;偶尔碰见的人们也是把一张张消瘦的脸摆在他们单薄的身体上,像是土埋半截的行尸走肉般苟延残喘着,仿佛根本就不在乎明天太阳是否会再次升起。他们的眼睛深邃而空洞,弓迺戍不敢与其对视,仿佛不经意间也会随之坠落。
好不容易又迈过几名躺在路上烂醉如泥的酒鬼,弓迺戍总算找到了平安口八筒巷二十五号院,这是杀手公会在得到行动失败的消息后,帮她安排的新的临时藏身之所,原来那处鉴于四大杀手被擒,为避免泄漏而无奈放弃了。
一道铁门把这个小院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间的房黑黢黢的,从旁边走过可以闻到年久失修散发出的一股股霉味。但只要一跨过铁门,里面便是另一个世界:青砖黑瓦修葺一新,地上铺着整齐的方砖,石桌石凳、鱼缸鸭鳄、香树红花……别有一番洞天。各屋地板、厨房、浴室、水缸、衣柜、鸽笼(注:飞鸽传书用)一应俱全,比住一流客栈还要舒服。
此外根据资料可知,这个院子还有很多风水方面的讲究,譬如什么紫气东来、招财进宝等一大堆,让命运坎坷而颇为迷信的弓迺戍尤为满意。当然最舒心的莫过于安全问题,高山道地区本就是一处四通八达的复杂地形,加上原来住这儿的七十多岁老两口均已逝世,自己冒充他们寡居的儿媳绝无破绽,即使敌人展开全城搜捕,也有很大可能蒙混过关。
唯一缺憾只是现在碎星渊要塞全面戒严,城内侦骑暗探密布,风声太紧不能自由行动而已。而且即使逃出碎星渊要塞,也难混过沿途其他关卡,因为南疆施行了详尽登录的户籍制度和程序严谨的驿站系统,单人独骑很容易引人注目,招惹麻烦。甚至连中间人也不能再联系了,谁知四大杀手能否顶住敌人的严刑逼供,会不会把他招出来呢!
想到这儿,弓迺戍幽幽叹了口气,心中暗忖道:“起码此地暂时还算安全,就利用这段日子好好休整一下吧!反正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没放过大假了!”
浴室西墙挂着一面长方形人高铜镜,其外围环饰用四叶纹、连弧纹及铭文数字,镜身宽平素缘,光可鉴人,纹饰古朴,线条流畅,与风云铜镜严谨细腻的古拙之风截然不同,充满了异国情调。
弓迺戍站在镜前望着自己,十指灵活无比地卸掉了人皮面具、假发、胡须、袍服等伪装,不一会儿就浑身精赤一丝不挂,展露出了最原始的本来面目。
镜中女子身形修长健美,皮肤白皙幼滑,遍体没有半分多余脂肪,兼之香肩刀削,腰肢纤细,曲线诱人到了极点。尤其是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轮廓分明,明艳照人,一双妙目转动间像有勾魂摄魄的魔力。
弓迺戍轻轻抬起柔荑,由上至下慢慢滑过秀颊、玉颈、酥胸、纤腰、美腿,油然感觉非常满足和骄傲,因为自二十二岁晋升先天秘境以来,她就始终保持着少女姿容再未衰老,随着岁月流逝增添的只有更成熟迷人的风情。
自怜自爱半晌,当热水快要蓄满时,弓迺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铜镜,赤足踏上使用整片石板刻沟铺成的止滑地砖前行几步,蹲下来慢慢滑入银狐石材制成的雪白浴池内。
浴室内清清静静,弓迺戍独自体会水渐渐没过膝、腰、肩时的欣喜,在芬芳的百花瓣中,若隐若现的水波反射出神奇的曲线,却又触摸不着一丝痕迹。一只比空气还要轻的蝴蝶,在透明的空气里飞来离去,这份由水的变化带来的令全身愉悦的感觉,是难以用言语明确表达的。琉璃砖将窗外温暖的阳光雕琢为多层次的光线,环绕浴室四壁的暖墙和地热,使人无论进或出,每一步都会踏得特别温暖。这样的场景本应发生在王侯的私人别墅里,或者巨贾的豪华居所中,但是此地偏偏却属贫民区,杀手公会对自己的器重可见一班。
“也许行动失败是件大好事哩!至少铲除了四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公会也愈来愈……”一念及次,弓迺戍愉快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