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主张积极进攻还是巩固防守,都有一定的道理在,关键非是采取甚么战术,而是一定要借着施行战术的同时达到既定的战略目标。现在与会的六名大佬里,一半是强硬的主战派,均倾向于来一次轰轰烈烈的全线反攻,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呢!
基茨·布尔曼思忖未已,娜塔莎冷冷看着他问道:“此乃关乎联盟存亡的大事,半点也马虎不得。我想请问盟主一声,您究竟决定是战是守。如果决定守的话,又有何退敌良策呢?”
基茨·布尔曼闻言心中暗叹,这娜塔莎着实难缠得紧,没枉他在从长城要塞撤退时狠狠地摆了她一道。只可恨这女人太狡猾,居然毫发无损地在北疆军重重封锁下突围而出跑回了凤凰城。尽管塔帕族正规军全灭,但是她愣把盗贼团和佣兵团招募过去重组了军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这回她借题发挥,无疑打的是如意算盘,即若他拿不出切实可行的计划来拯救凤凰城,那么在异族联军最高统帅部的威信就会一落千丈,这个异族联盟盟主也就不用当了,干脆让给娜塔莎好了。
众人精光灼灼的目光都落到他脸上去,静静等待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出现输赢结果。
基茨·布尔曼哈哈一笑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请大家先看一封信。它是从拜火教总部捎来的,发信人是我们尊敬的埃德大主教阁下,他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通知各位,如果看不太懂的话,可请达姆可汗随时从旁解释和补充。”
这番话绝对是异军突起,趁着众人露出愕然表情之际,达姆·布尔曼早把六封除了收信人和称呼外内容一模一样的信函弹射到了每个人的面前。
下一刻,室内只剩下纸张颤动和倒吸凉气的声音。
良久,众人才如梦初醒般望向基茨·布尔曼,后者平静地道:“现在整个联盟的存亡已变成一个赌注,全都压在了这个‘撕裂’行动上。它的成功与否,也将决定我们的未来是悲惨还是辉煌。如今拜火教长老会已全盘通过了同意施行它的决定,眼下该轮到我们表决了。哈,是人是鬼全看这一铺了,你们有谁反对这个计划吗?”
沉默漫长得象过了一个世纪,终于拓跋云率先表态,说道:“一切遵从盟主吩咐。”紧跟着余下诸人纷纷同意,只有娜塔莎坐在那里脸色阴沉,没有表示意见。
基茨·布尔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静静地待她发言。
终于,娜塔莎吁出一口气,无奈地道:“既然盟主有一个如此完美的计划准备施行,我就不再坚持在短期内发动反攻了,等‘撕裂’行动的结果出来再做决定好了。”
基茨·布尔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在这一场权力角逐中,他毫无疑问地又获得了胜利。看着对手受到挫折的模样,他感到了极度的愉悦,但是那种快感迅速又消失无踪。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的对手,那就像是一只猛虎戏弄狡狐般没有任何成就感可言,因为胜利乃是必然的事情,但是若对手换作狂龙就完全不同了。
一念及此,基茨·布尔曼虎目射出森冷寒芒,极目远眺东南方,呢喃自语道:“柳轻侯啊柳轻侯,我会运用手上所有力量去对付你的,希望你莫要让我失望才好啊!”
天福镇位于凤凰城东南六十里,是阿拉希河与塔纳利斯河交汇地带的一座小镇。这座小镇的周围散布着许多斯图亚特贵族的陵墓、古庙遗址,以及城堡的残垣断壁。镇内建筑则是依照龙神帝国时期的风格建造的,街道均为东西或南北走向,所有房屋都是瓦顶。战前的居民估计为十万人,而现在的人口逃得七七八八剩下不足三千了。
帝国历八一一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傍晚时分,我坐着一辆普通马车悄悄地进入了天福镇。此行完全属于心血来潮,只是准备明日在最近距离内目睹攻陷凤凰城的过程而来。其实我这段日子一直在塔纳利斯河战场上东游西逛,因为法塔娜、耶律旻宁、金破天等三人均到最前线慰问下属官兵去了,作为盟主我总不好意思甚么都不做吧!于是就主动跑去担下了米洛斯第二、第三集团军的慰问工作,省得他们自司令埃克特和拉塔卢以下,始终觉得自己象后娘养的孩子没人疼一样。
天福镇以红砖、鹅卵石铺成的街道和古老的建筑装潢充满了典雅别致的味道。当我透过车窗望向那些老屋细细观赏的时候,蓦然发现建筑结构是那么紧密,墙壁雕纹是那么精细,不由得不佩服旧时工匠的高超手艺。这里的房屋二层通常都有向外突出的骑楼,骑楼下是早先悬挂肉脯的地方,现在当然早就被匪兵和盗贼扫荡一空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来到镇中心的枫树广场停了下来。这里有酒馆、旅店、赌场、妓院、当铺和高雅的服饰店。我的目的地是去天福镇最有名的酒馆——洗石斋,找阔别月余的副官龙疆喝酒聊天。他无法驾驶魔将机,只好车船并举,辗转多次才好不容易来到米洛斯大草原并托人带信给我。一路上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我怎都要好好慰劳他一下不是嘛,所以就在决定前来天福镇后,通知他到此处相会了。
路旁的街灯发出桔红色的光彩,使整个小镇悄悄蒙上了一层浪漫旖旎的气氛。可惜眼下不但没有美女陪伴身旁,而且由于连日战乱,枫树广场上不言而喻地一片荒芜连个鬼影也看不见,只剩下呜咽呼啸的寒风和漫空乱飞的垃圾。
我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暗忖道:“他奶奶的熊,老子这不是自讨苦吃嘛!军营里的山珍海味不去享受,偏来这阴森森的鬼地方找罪受。嘿嘿,待会儿找到龙疆后,得赶快离开这里,回去喝热乎乎的贡酒‘量天尺’!”
我边走边想,很快来到洗石斋前,“咿呀!”一声推门而入。
酒馆内暖暖烘烘热热闹闹的,能容纳一三○○人的大厅早已宾客满座,大厅中央有一支异族乐队,用琵琶、羌笛、马头琴等乐器演奏着欢乐的民间乐曲,每个人都高举着满满的酒杯,相互碰杯。忙碌的侍者左右手各拿三五杯,甚至八杯能装两斤马奶酒的酒杯,穿梭于每张桌子之间。
我为避免引人注目,赶紧找了个远离中央乐台的靠墙空位坐下。
与我同桌的一对男女青年显是格萨哈族人,男的穿着一身笔挺军装,那是慕容世家白曜研究院专为米洛斯军区下辖官兵设计的深绿色秋冬常服,外型非常美观大方。尽管他的左臂软绵绵地垂吊在脖子上,稍许影响了形象,犹掩盖不住骨子里散发出的狂野彪悍之气,那亦是桀骜不驯的军中猛士特有气质。果然我很快发现了镶在他左袖上凶恶狰狞的地狱三头犬,认出是格萨哈族最精锐近卫骑兵军官的特有徽章。
第卅五卷 末日 第一章 星蚀
女的头戴小黑呢帽,身着色彩鲜明的花格布裙,外罩厚实披风,是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格萨哈族女子所穿的花格布裙非常讲究,不同图案的花格代表着不同的氏族,每一个氏族都为自己设计一种代表氏族精神及血缘关系的花格布裙。当氏族人穿上自己氏族的花格布,也同时穿出了他们族人的骄傲、责任与忠诚。她显然身份不同一般百姓,瞧其“你好”、“干杯”的斯图亚特语操得极其精准优雅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测,邻座的也是一家格萨哈族人,与我友好的打着招呼。
洗石斋内装饰简单,不带丝毫的华丽气质,但是营造出来的家庭式的友好欢乐气息,三下两下,你的心情就会不自觉的愉快起来。音乐是让热情发酵的兴奋剂。穿着民族服装,颇有幽默感的老侍者是欢笑的撒播者,他憨态可掬的挥舞着双手,唱着草原民谣,穿行于酒桌之间。酒客中一些受到感染的人们也开始随着乐曲与其他人转起了圈圈,这场景仿佛使人来到歌舞生平的皇宫大厅。
洗石斋只提供烧烤类食物,我点了牛肩峰、羊排、野兔、野鸡和大量的水果,另外要了两坛二十斤装的陈年葡萄酒。很快年轻侍者手里拿着大串用炭火烤制而成的香喷喷食物,按要求娴熟地切成小片或者小块,放进桌上的两只餐盘里。下一刻,当我亲手斟满两只酒杯的时候,龙疆钢打铁铸的身影恰好出现眼前。接下来是习惯性的传音入密式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