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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痛！是谁？是谁在碰我的伤口？等等，伤口？”谢夫特突然记起自己晕到在静地沼泽边的干地上了，那现在是？他猛的睁开了眼想要坐起来，可是伤口一阵剧痛，让他不由得又皱紧了眉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哼出声来。

“你的伤口很深，最好别动！”塞德里克坐在他身边守着篝火，看见他醒了过来，递过一碗有着奇怪味道的药水到他面前：“把这个喝了，可以止痛的！”谢夫特没有多想，接过药水就一口喝了下去，递还碗时，他仍然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塞德里克，塞德里克叹了一口气：“不要看着我，是道格尔背你回来的！他那愚蠢的骑士精神是绝对不允许丢下同伴不管的，我们一到达这片树林他就要我保护汤丝娄尔，然后自己冲了回去，再然后就把晕倒在沼泽地边的你背了回来。因为你是魔族，汤丝娄尔没办法为你祈祷治疗，所以我就在附近找了些药草临时处理了一下你的伤口。”

“……谢谢！”谢夫特没有多说话，或许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吧？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却被救了。道格尔，你倒底是怎样一个人？仅仅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同伴就不顾危险回去救我吗？你没有想过万一魔龙出现把你一起杀的情况吗？令人费解的人类。不过那个霍克夫人都说过：就连人类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更何况是魔族？想到这里谢夫特不由得轻轻的嘲笑了一下自己：“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走？”

塞德里克看着篝火发呆，过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魔界的路我所知道的也只到寂静溪谷而已，要怎么到魔王马特的城堡里，要怎么救出依莲我都没有想过，只是想救出她来，不让她的灵魂留在魔族，想……让她回家！”听到这里谢夫特也犯难了，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从这里去王都最近的路是翻过神罚之颠，那样的话，三十天左右就可以到达王都了，可是这条路也是最为凶险的，以你们现在的穿束根本别想过神罚之颠，别说神罚之颠，就算你们从别的路走，以你们的衣着，想让别人不发现你们是人类也难吧？明天……”停了一会儿，他静静的看着天空，感觉到刚喝下去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他有点迷迷糊糊的想睡了：“明天……先回我家，我会帮你们……准备好东西，然后送……你们到神罚之颠……”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几乎快听不到了，药的作用让他不再感觉到作口的疼痛，带着与往昔无异的笑容他进入了睡神的怀抱，把漆黑的夜留给了塞德里克一个人。

第十五章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树林照到满是落叶的在面上，经过一夜的休息，谢夫特脸色虽然苍白，却也可以勉强起来走动了。他带着道格尔三人慢慢的向树林外的小村庄走去。

出人意料的，魔族的村庄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要不是村里的人长相与人类稍有不同外，道格尔他们还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人界了。平平静静的小村庄，每栋房子都升起了缈缈炊烟，现在正是早饭时间，所以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只是偶尔有几只类似于狗一样的动物在自家门口对着他们狂吠。谢夫特的脸上再也不是平时那种万年不变的笑容了，那种笑让人感觉像是戴着面具一般。而这时的他笑起来就像是邻家的小男生一样，只看见他把手放在嘴里打着突哨，那些像狗一样的动物听到突哨声竟然不再大叫，安安静静的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补充守夜时所欠缺的睡眠。

谢夫特开心的向道格尔他们介绍：“这是我们魔族特有的动物，叫迪野。它们有点像你们人类的狗。也在帮我们看家，打猎之类的。别看他们平时懒洋洋的，真的遇上敌人时，它们甚至可以敌得上像雪兽那样的高级魔兽。”说话间，谢夫特他们已经来到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前站住了。

这栋房子与村里别的房子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房子前的多了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色鲜花。也正是这些鲜花让这栋房子显得比别的房子多了一丝温馨的感觉。而此刻，谢夫特站在花园的栅栏前犹豫了，看着眼前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门把手，他的手在那冰冷的金属上轻轻的抚摸着，却始终不敢推开那扇小门。

谢夫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在面对赫德林亲王时，自己心里都不曾过有一丝害怕，可是现在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手心在微微的冒汗。怕！这是多少年不曾有过的感觉了？可是现在却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是怕家里有什么变故吗？还是怕面对家里的人眼泪？可是逃避终究不是办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开了身前的那扇只有腰那么高的门，迈步走进了花园。

“笃笃笃！”轻轻的敲响了门，门后响起了脚步声，还有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是谁啊？这么早！”听到这个声音，谢夫特突然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紧张感觉，冷汗已经开始从头上冒出来，他竟然有了逃的想法。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时，门“吱呀”的一声开了。站在门那边的是一个与谢夫特长得有五分像的魔族妇女，她怔怔的看着门口这个年青人，除了脸色苍白以外，他与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你、你是谢夫特？”

谢夫摸了摸酸酸的鼻子：“妈，就算我离开家快四百年了，你也不用这样对我吧？你是我老妈耶！”可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耳朵就落入了眼前这位中年妇女的手中：“你个小混蛋！在外面玩饱了？舍得回家了？”

“妈，松手，快松手啊！！”谢夫特一只手捂着伤口免得伤口裂开，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耳朵：“妈，我后面还有客人啊！你快放手！”在中年妇女放了手后，谢夫特才郁闷的回过头来为大家介绍：“这是我妈莉拉？里特。”揉着被老妈拧痛的耳朵，谢夫特心里很纳闷自己连赫德林亲王的攻击都可以避得开，为什么每次老妈揪自己的耳朵时，自己就躲不开呢？郁闷的他跟着母亲走进了四百年不曾回过的家。

早上温柔的阳光透过窗户变成了一丝丝的光线，照成略为昏迷的屋里，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飘浮的尘埃，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正静静的躺在餐桌上，桌子旁做着一位比莉拉年纪稍大一点点的男性，谢夫特还没开口就看见那人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小子，舍得回了？吃早饭没？没吃就快点过来，不然呆会没吃饱可别怪我！”

“老爸！”谢夫特觉得眼睛有点湿湿的，大步走了过去，桌前那个男的也站了起来，咧开嘴对他一笑就一拳往他肩上打去。可是拳头还没有接触到谢夫特就被另一只手截住了：“对不起，他现在是伤员，恐怕经不起你这一拳！”

“塞德里克！”“伤员？”“你受伤了？”谢夫特和他父母的声音同时响起，塞德里克开始希望这栋房子够结实，可以抵抗得住这些恐怖的声音。

接下来道格尔三个人就看着眼前这一家子在忙来忙去，里特夫妇开始要检查谢夫特的伤，而谢夫特却死命的不肯把衣服脱下来让他们看：“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小子少唬我，没事的话他会把我的拳头挡下来？”里特先生对着谢夫特大吼：“赶快给我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伤口！不然我要你好看！”谢夫特显然对里特先生的嗓门已经免疫了，现场唯一受不了他的声音的大概就是道格尔他们了吧？就在他们头疼时，里特夫人也在一边生气的吼着：“你这个小混蛋，我就说刚才在门口看你脸色白的就像是唯奇家的多伦一样，原来是受了伤不敢吭声啊？”

“老妈，不要把我和多伦相提并论！”谢夫特像受了侮辱一般的跳了起来，可是这一跳却让他痛得呲牙咧嘴的。趁着这个机会，里奇先生一把抓住了谢夫特，莉拉也一下拉开了他的衣服，入眼的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里特夫妇看到这道伤口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恭喜你还活着！”“哪个混蛋干的？”看着父母这两种反应，谢夫特只有苦笑的份。

不管怎么样，谢夫特在他父母的照顾下，差点没被绑成蚕茧。而大家也得以重新坐到桌子旁开始这顿迟来的早餐。餐桌上，谢夫特因为刚才被他父母折磨得没有任何力气说话，所以只是闷头吃饭，里特夫妇也因为担心儿子受伤的事导致心情不好，整个餐桌上静悄悄的，气氛沉重得令人感觉到窒息。为了改变眼前这种现象，汤丝娄尔试着找出一个话题：“请问你们刚才说的和谢夫特很像的多伦是谁啊？”

“扑嗤！”谢夫特刚喝下去的一口汤猛的喷了出来，而且他好像被呛到了，一直在拼命的咳嗽。里特先生慢条斯理的把刚才挡住所有从谢夫特口里喷出来的“暗器”的餐盘放了下来：“多伦是一只迪野！”

“扑！”听到这句话，里特夫人终于忍不住笑意，把口里的汤全都喷了出来。还好她顺手拿一条餐巾捂住了嘴巴，不然大家全要糟秧了。谢夫特听到父亲的解释后，咳嗽得更厉害了。道格尔他们则是同时想起了进村庄时看见的一只白白的叫得很狂的迪野。

谢夫特看着大家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不笑又忍得很痛苦的表情时非常郁闷的说道：“想笑就笑吧！我没有那么不讲理的！这的确是个很好笑的笑话是不是？”

“对……不起！”道格尔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时再也忍不住，开始大笑起来。其实他自己也很奇怪，如果在平时，自己一定不会笑成这样吧？身为一位骑士是不应该如此耻笑别人的，可是自从进了这个村子，自己好像就回到了从前一样。在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时，每天完成父亲交待的任务后总是会跑到山后去玩，在天擦黑时才回家。这时父母总会坐在餐桌前等着自己，虽然挨一顿训是难免的，可是父母对自己的关心之情却总是在训斥之中自然流露出来。回想起那时父母的训斥，还有美味的家常菜竟与现在谢夫特一家无异。可惜父母已经不在人世，自己再也不能享受这样的幸福了。

“给！”道格尔吃惊的看着莉拉递给自己一方洁白的手巾，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大家正在奇怪的看着自己：“对……不起！我……我……”

“呵……不用解释啦！我们家谢夫特经常是这样搞笑的。老是弄得大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等道格尔解释完，莉拉就打断了他的话，温柔的对他笑着：“不过能让大家这么开心，也算是他的一大优点吧？”

“老妈——”谢夫特在一旁大声的抗议着：“我哪有那样？”可是他的表情却让大家笑得更开心了。道格尔手里拿着带着家的味道的手巾，心里充满了温暖：“或许，魔族真的不像人们所说的那么糟。”

时间在谢夫特一家的欢聚中飞快的流逝了。屋里，里特夫妇一直拉着谢夫特问长问短，塞德里克轻轻的倚在门廊上看着远处即将消失的阳光，道格尔则与汤丝娄尔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欣赏着这个美丽的花园。夕阳已经将它的阴影投入了村子附近的山谷，可是远处高耸的山峰依然笼罩在光亮之中，空气温暖宜人，不远处的溪流把她欢快的声音毫不吝啬的传送过来，夜色里弥漫着花朵的清香，秋天的脚步似乎还没有经过这个美丽的花园。

房子里，时不时的飘来一阵吼声，或是一阵笑声。塞德里克不为所动，倒是汤丝娄尔经常回过头去看两眼。突然她看着道格尔问道：“以后我们也这样好不好？”

“什么？”道格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用疑问的眼光看着汤丝娄尔，汤丝娄尔微笑着看着小木屋的窗户：“以后，我们也建一栋这样的小木屋，然后两个人生活在里面，外面也要有一个这样的花园。然后还要很多小孩子，好不好？”说到最后时，汤丝娄尔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低下了头，怕道格尔会笑自己。

道格尔轻轻的托起汤丝娄尔的脸，看着她轻笑了一下：“这个主意很好啊，等救回了夫人，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到时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汤丝娄尔听到道格尔提起夫人，脸色不由得一黯：“如果我们救不了夫人怎么办？那你还愿意与我在一起吗？”

道格尔听到汤丝娄尔的问话后全身一震，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的把她搂入怀里，看着远方一点点暗下去的山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到道格尔这样的反应，汤丝娄尔感觉到刚下潘帕斯雪峰时的轻松感觉没有了，对夫人那种莫名的憎恨又涌上了心头：“如果……如果没有夫人的话，肖就是我的了。为什么，为什么肖一直不能放下夫人呢？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的灵魂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样的好？为什么不珍惜眼前的我？”轻轻的，她挣开了道格尔的手，不理会道格尔惊愕的眼神，她转身朝门走去：“我累了，想进去休息了。”道格尔伸手握住她的手，可是她却一把挣开，头也不回的往屋内走去。

“我说，”一直静静的不说话的塞德里克突然开口对道格尔说：“她好像不开心！”道格尔无力的收回刚才抓着汤丝娄尔的手，懊恼的看着自己手双手，把它们握紧又放松：“我到底该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给她们幸福？我不想让她们不开心，可是却总是有意无意的伤害了她们。我不想欺骗她们，可是真话却让她们更伤心。幸福，幸福的定义是什么？幸福，我真的能给她们幸福吗？”

这就是加立安所说的爱吗？塞德里克试探性的问道格尔：“你……爱她？”谁料道格尔一下子跳了起来：“是的，我爱汤丝娄尔！我很爱她！我曾经以为我爱的是夫人，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对夫人只有好感，我并不爱她！所以我只说过我喜欢夫人！我没有把握确定我是不是真的爱她，我只敢说我喜欢她！就连她死之前我都只是告诉她，我喜欢过她，曾经非常的喜欢她！”说到这里他坐下来，把头埋进了双手里：“我看到她痛苦的眼神，我看到她的双肩因为伤心而颤抖，可是我却没办法骗她说我爱她。我甚至没办法让她安心的死去。我发过誓要保护她，要给她一个温馨的家，可是最后，我不但保护不了她，甚至还深深的伤害了她。现在知道她在魔族中受苦，要我怎么能安下心来面对汤丝娄尔的希望与梦想？”

“如果救不出依莲，你就真的不打算和汤丝娄尔在一起了吗？”塞德里克坐在道格尔身边看着天空里慢慢出现的星星幽幽的问。道格尔烦闷的用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我会和汤丝娄尔结婚，可是我心中永远都会有夫人的影子存在。我不可能忘记她的！”听到这句话，门后的汤丝娄尔脸色苍白的回到了莉拉给自己安排的房间，看着干净的床，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一下子扑倒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轻轻的哭起来。

屋外的道格尔和塞德里克并不知道汤丝娄尔现在正在哭泣，仍然坐在花园里：“你不是说你爱汤丝娄尔吗？”

“我爱她！我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爱她的人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我的心中只有她一个人。夫人曾说过，我们人类……是受诸神的庇护的种族，所以我们的身上混乱与秩序并存着。我们有着极强的自我中心主义，但心中却还装着很多人。人类介绍家人或是朋友给别人时，通常会说这是‘我’的父母，这是‘我’的朋友，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我才存在。是的，人类是靠自己投射在别人身上的影子来确定存在感的。人类……不可能独立存在的。所以，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