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傖凡那日的话在此刻又响起,「我最讨厌小苍兰。」
&esp;&esp;傅聿昀不知道在过去的十七年,他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esp;&esp;但那天他随手轻触这株苍兰的叶片时,手上的动作又隐约可以看见曾经的温柔。
&esp;&esp;傅聿昀愈发迷茫,他总觉得自己并不够了解方傖凡。
&esp;&esp;此时一盏大灯闪过,车轮滚过积水的路面,一辆湛蓝色布加迪停在花店正门口。
&esp;&esp;傅聿昀认出了这辆车,方傖凡从上头下来。
&esp;&esp;「欢迎光临。」傅聿昀开口。
&esp;&esp;儘管撑着伞,但方傖凡的左半肩都溼透了。傅聿昀用手指了指他的肩膀,「布加迪这么贵的车还会漏水?」
&esp;&esp;「没。」方傖凡简短地回道,末了又开口:「我不喜欢关窗。」
&esp;&esp;傅聿昀听见他的话音时一愣,两人之间的空气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esp;&esp;今天的方傖凡看上去不太对劲,傅聿昀才刚准备开口询问他的来意,便看见眼前的男人晃了下,他下意识的上前,下一秒方傖凡便倒在了他怀里。
&esp;&esp;傅聿昀这才看清他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唇瓣乾裂,他用手背探了下他的额头,传递到皮肤上的热度让他一惊,不用用体温计都知道,方傖凡正在发高烧。
&esp;&esp;傅聿昀叹了口气,总不可能把他扔在店里。但仅靠现在的自己要移动他可真是不容易,原本自己就比他还要矮上一两公分,重生成傅聿昀后,身高又比原先还要矮上三公分。
&esp;&esp;傅聿昀看着眼前这个约莫比自己高上五公分的男人,努力把意识不清的方傖凡半拖半背的移上自己的银色toyota,他喘着粗气,这男人看上去很瘦,怎么就这么重。
&esp;&esp;他再返回花店,把铁门关上。看来今天又得提早打烊,不过看这天气状况,今天应该也不会再有客人。
&esp;&esp;傅聿昀发动汽车,看着窗外滂沱大雨,他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把车窗摇下。
&esp;&esp;他瞥了眼睡在副驾上的方傖凡,也没开广播或听音乐,驱车前往医院。
&esp;&esp;在副驾上的男人很不老实,可能是因为烧得难受的缘故,他翻来覆去,然后被安全带勒得发出细微的呜咽。
&esp;&esp;听着一旁的声音,傅聿昀的车速快了些。车祸以后,他的车速第一次达到60以上。
&esp;&esp;方傖凡口中似乎在喃喃地说着什么,但他实在说得不是很清楚,所以一开始傅聿昀也没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esp;&esp;直到遇见红灯,傅聿昀的车速渐慢,他才分出心思,听见了方傖凡所说的话。
&esp;&esp;他所说的话没有意义,只是反覆的念叨着一个名字。这一回傅聿昀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他说「严昀……」
&esp;&esp;傅聿昀似乎看见了他眼角的反光,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esp;&esp;灯号转绿,他只好将视线移开方傖凡,踩下油门。
&esp;&esp;或许是后座力的缘故,方傖凡在这时忽然睁眼,他愣愣地望着四周,忽然开口,「要去哪?」嗓音沙哑无力。
&esp;&esp;傅聿昀听见他的问题后,才注意到他已经醒来,「去医院,再这么烧下去会傻。」
&esp;&esp;方傖凡没有回应,呆呆的望着前方,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摇下了车窗。
&esp;&esp;外头的冷风和雨扑面而来,傅聿昀赶忙摇上车窗。
&esp;&esp;「你疯了吗?你还在发烧!」他对坐在副驾上的男人喊道。
&esp;&esp;但方傖凡不依不饶,又摇下车窗,傅聿昀放弃和这个意识不清的男人讲道理,只是又把车窗关上。
&esp;&esp;连续三个来回后,方傖凡看上去有点不耐烦,他皱了皱眉,对傅聿昀抱怨:「我说过我不喜欢关窗。」
&esp;&esp;傅聿昀目视前方回:「我喜欢。」接着又说:「你不喜欢也得给我憋着,你现在在我车上。」
&esp;&esp;方傖凡忽然没了动静,傅聿昀觉得奇怪,瞥了他一眼。
&esp;&esp;不看还好,一看傅聿昀被吓了一跳,只是个车窗问题还可以给他委屈哭了。
&esp;&esp;方傖凡缩在座椅上,无声的落泪,眼眶和鼻头都红了,偶尔轻轻抽动鼻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esp;&esp;「不是……你哭啥啊?」傅聿昀无奈的问。
&esp;&esp;方傖凡不语,赌气地盯着窗户上的雨珠。
&esp;&esp;傅聿昀叹口气,自从遇见方傖凡,他叹气的次数是平时的好几倍。
&esp;&esp;幸好快到医院了,不然傅聿昀都担心再这么下去方傖凡真要烧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