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陈真盛怒之下,握在手里的茶杯应声碎裂。碎片稍微划破了陈真的手,流出了汩汩鲜血。
&esp;&esp;「陈真!」
&esp;&esp;黎何连忙握住了他的手腕,陈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流血了。
&esp;&esp;「抱歉,刚刚情急之下好像忘了戴手套了,一路上没碰到人,都没发现。弄坏了你的杯子,之后再赔给你。」
&esp;&esp;「赔什么赔!你都不会痛吗?」黎何去拿了医药箱,很快帮他包扎完,「这里的东西哪样不是你买给他的?有什么好赔的?亲爱的一队队长,我们还没开始打仗,您可别先把自己弄残,给对面製造机会。」
&esp;&esp;陈真被他说得有些心虚,「没那么严重,你先说说中区的情况吧。」
&esp;&esp;黎何叹了口气:「二队的人跟着上层的部队一块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esp;&esp;「上层的人?你不是说……」
&esp;&esp;陈真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问这么荒唐的事,这似乎比黎何的身世还要难以啟齿。难道他们这些人拚死拚活在外面打仗,结果不只外患,甚至还有内忧问题?
&esp;&esp;「没事,这次派出去的人是正常的,不会有什么事,不然我也不会放行。」
&esp;&esp;「原因,你知道原因吗?这么做他有什么好处?」
&esp;&esp;「原因啊……无非就是那些吧,真哥,你知道的,有些人没上过战场,不会知道胜利是多么得来不易,你们拚死拚活护住的人民百姓。在有些人眼里,看多了凯旋,意义总会变。」
&esp;&esp;黎何笑了一声,「就像我当时一样。」
&esp;&esp;「你当时?什么意思?」
&esp;&esp;「真哥,你也看过幻境的,我队员平时喜欢说我什么,你就算没仔细听,应该也有听到几句吧。我特别喜欢危险的任务,而且每次都能凯旋,那么最后一次任务明明不是特别危险,为什么我回不来呢?」
&esp;&esp;陈真听懂了,「你的意思是──」
&esp;&esp;「不只是我,我父亲也是。当我们这些人的战功达到了某个高度,战功代表的就不仅仅是战功了。而且我父亲殉职的时候,位阶还有战功跟我一模一样。」
&esp;&esp;黎何看着他,轻声道:「真哥,我曾经跟我的队员说过——是黎何的队员,不是龙嘉衍的队员。」
&esp;&esp;陈真看着他,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他只是觉得黎何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很悲伤。
&esp;&esp;「我跟他们说,我很羡慕你。」
&esp;&esp;「很羡慕我?你?」
&esp;&esp;「我跟你说过a国是一个作者创造出来的乌托邦,虽然有些微讽刺的成分在,但是这里的体制比起我们,已经要好上太多。我很羡慕你,是指你明明早就知道上头的人有非分之想,却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坚持。」
&esp;&esp;黎何轻轻握住陈真那隻包扎过的手,上头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碎片划伤的范围大,包扎的绷带还是渗了不少血。陈真不怎么跟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哪怕是龙嘉衍也没有。
&esp;&esp;可不知道是不是黎何的表情太过悲伤,他并不愿意推开现在的黎何。他不好跟黎何对视,只能把视线放在渗血的绷带上。
&esp;&esp;「做自己坚持对的事情需要很大的勇气,我没有做到,是我当时放弃了,我觉得我累了,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或许我潜意识里怀疑过我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没有坚持是事实。」
&esp;&esp;「我很羡慕你,很嚮往这样的人生,所以我私心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你应该要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因为一些某些人齷齪的心思,葬身在战场上。」
&esp;&esp;陈真忽地抬头,发现黎何正看着他,他看着那双眼睛,有一瞬间的失语。
&esp;&esp;以前他从没注意过,不知道龙嘉衍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可他知道,这样目光灼灼的眼神是独属于黎何的,他从没有在龙嘉衍的身上见过。那种眼神有种奇异的魔力,看着看着,总会让人心生嚮往。
&esp;&esp;就好像,他的眼里只放了那么一个人,便谁都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