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一跺脚,但她还没开口,旁边窜出顾大来,将她拦腰抱起,转头就往自家院子奔。顾五紧跟着出现,直冲时穿与黄娥拱手:“大郎,我家三姐刚回家,什么事都不懂,得罪了,街坊邻居,还请多多体谅。”
黄娥福了一礼,平静的回答:“我等独居小院,原本图个清静,刚才哥哥不愿借房,也不是不与人方便,实在是——不能容忍别人欺人太甚。”
这阵子争吵让姑娘们的谈话中断下来,素馨放下手中的东西,也插嘴帮黄娥助长声势:“我家哥哥拒绝此事,其实源于顾家姐姐的态度,顾家姐姐如此盛气凌人,她的仆妇真要住进来,万一有个争执,反而伤了和气,还不如彼此离得远远的,互不招惹。”
顾五连连鞠躬:“小娘子们勿怒,实在是家里地方太小,住不下十几口人,所以才想……”
第129章 只做床上活儿的
时穿插嘴打断顾五的话:“什么也别想——你家住不下那是你家的问题,大家彼此关起门来过日子,你家别想我的空房子,我也不关心你家人该怎么住……顾五,看你是邻居,提醒你一句,你三姐现在是平民了,别老拿自己当个人物。”
黄娥静静补充:“不过是一个归家妾当家主母发一声话,她赶紧收拾东西走路。回到家中,居然还妄说什么送名帖——妾有名帖吗?这话要是传到御史耳中,恐怕你三姐原先的夫主也要丢官。
回去劝劝你姐,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刚才的话就当我们没听见,以后住在这巷子,还请你姐姐收起爪牙,平平淡淡的,做个寻常人。“
顾五一头冷汗的拱手。巷子外,顾大一直抱着妹妹回到自家院落才松开手。他刚一松手,顾三娘跳着脚训斥:“大哥,你怎么那么软弱?你说时大将凶恶,自己怕了他还可原谅,但刚才一个丁点大的小姑娘,胎毛还没褪尽,也敢仗着时大将的威风来训斥我,你怎么就不容我回嘴?”
顾大低着头,许久,回了一句嘴:“数落你的那位小娘子,是下一任县尊之女,你不是要往县衙送名帖么,有那位小姑娘在,恐怕如今的县尊不会收你的帖子。”
顾三娘愣了一下,回忆起她见过的满院艳丽,嘟囔:“县尊之女,怎么跟一个大将混在一起?哥哥你莫要哄骗我……哼,县尊算什么,过去,有多少县尊巴结我……”
正说着,顾五一溜小跑进门,压低了嗓门劝解:“三姐,可别说了,刚才你出去后,那小姑娘还说:如果再有人提起名帖一事,她非要把这事捅出去,让御史弹劾你原先的夫主。”
顾三娘声音低了下来:“御史?这关御史什么事?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姑娘,也敢教训我?”
顾五忍了忍,憋不住说:“三姐,她说了:如果妾也敢随便递名帖,御史听到了绝不会轻饶。别说你夫主有‘闺门不谨’之罪,就是接名帖的官员,也免不了一个‘巴结上官,有失官体’……她还说:看在邻居的份上且饶你一次,若明天你去递名帖,知县大人不把你的名帖甩到大街上,她今后改姓顾。”
顾五说这番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着姐姐,但当他把话说完后,并没有意料中的勃然大怒,以及要死要活。顾三娘听了这话愣住了,她愣在那里若有所思,许久过后,自言自语的说:“‘横惯眉头对朱紫’,却也有‘低眉弯腰做白衣’的时候……罢了,我虽然不怕给檀郎惹麻烦,但我那一双儿女,终还要在檀郎那里讨生活,不能给他们带去麻烦啊。
来人,取十九件绸缎……不,二十一件,加上时大将与豆腐西施那份,秋红,来跟我过去道歉。“
顾大劝解:“天色已晚了,妹妹不如明天吧。”
顾三娘咬牙:“今日事,今日了,决不能等到明天。”
这时,豆腐西施的院中,三星班留守的几名徒弟接到消息,跑的满身是汗的从外面赶回来,提心吊胆的拜见自己的师祖,其中一名青年看时穿脸色不错,赶紧打岔:“师祖,你走后不久,三位师傅揽下了王相公后花园的改造工程,于是,这院子每天只能开几个小时工,白日里人来人往,所以我们都是点着火把挖洞的……嗯,师祖有什么吩咐?”
刚才没注意到,院里的地面上已经开了一个小口,不过它位于门房边缘,如今,那里已经挖成一个深深的大坑,坑左右砌上了简单的石墙遮挡,其中一面石墙还留了个口子,附近堆起了高高的土堆。这几位徒孙正在执行时穿临走时的交代:掏空院落底部。
时穿回头望了一下,院里的屋舍还是原样,没来得及推倒重建,看来,工程进度慢了。他想了想,吩咐:“罢了,人都回来了,屋子就照原样吧——这里终究要做骡马店的,房子修得过于精致了,客人担心房价高,不敢上门来,那就惨了。”
一旁的豆腐西施正在摆弄手上的臂钏,她心不在焉的盯着英迪拉,英迪拉感觉到那双目光里的嫉恨,以及警惕,她神色不变的尾随在时穿身后亦步亦趋,装作什么也没察觉。稍倾,豆腐西施反应过来,赶紧挺了挺饱满的胸膛满脸媚笑表忠心:“大郎,看你说的,见外了吧。咱俩什么关系,这屋子你只管放心拆,想怎么折腾,凭你!”
其实这个院子不太适合做骡马店,这或许是骡马店终究没有开起来,或者开了生意也不好的原因——甜水巷巷道太窄,虽然院落里有足够的场地让骡马调头,但经历过现代“城市拥堵”的时穿知道,在这种狭窄的巷道内,绝不适合开车往来,光是寻找一个停车的地方,都能令人抓狂。
嗯嗯,有了海公子那份馈赠后,时穿现在已有了新打算,咱现在有钱了,与其对旧房子修修补补的,还要顾忌这儿顾忌那儿,不如从一张白纸画起——这里只是他的临时居所,没必要大动干戈。
“留守的衙役呢?”时穿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询问徒孙。
几名徒孙还没有搭话,豆腐西施赶紧插嘴:“那两名衙役守了几天,因为都是年轻人,加上街上热闹的很,便耐不住性子回家了。端午节最后几日,他们也就是早晨过来探望一下,一听说时大郎还没有回来,转身就走,从不做片刻耽搁。”
时穿哈哈一笑,并不介怀,又问:“我走这几天,海州城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豆腐西施想了想:“特别——哦,城外某家族坐化了一个高僧,端午节这几天,最大的事就是它了,据说城中的士绅都赶过去上香,很是热闹。”
豆腐西施随即描述起那场热闹,时穿心不在焉的听着,姑娘们听说坐化的就是来他们院中算过命的“大师”,也低声谈论着当日大师的预言……正说着话,顾三娘赶过来了,她也不看时穿阴沉的脸色,只管盈盈拜下:“大将,三娘我也是急得没法子,不合言语冲撞了大将,如今,三娘知错了,请大将务必原谅……”
时穿皱着眉头,看豆腐西施快手快脚的接过顾三娘赔礼的绸缎,并一边抚摸绸缎,感受绸缎的柔滑,一边抢着替时穿应答:“三娘,什么得罪不得罪,都乡里乡亲的,平常过日子难免磕碰,倒是三娘客气了,这绸缎一送二十多份,奴家实在担当不起。”
时穿不耐烦这样虚情假意的寒暄,看到黄娥也收下了绸缎,还装模作样的跟顾三娘寒暄,他指了指英迪拉:“这里你照顾。”说罢,他抬脚向屋里走。
豆腐西施赶紧低声向顾三娘解释:“他呀,脑子被拐子打坏了,不懂人情世故,三娘心里别有疙瘩,这赔礼的绸缎,我觉得留三份足够了,一份给时大郎,一份给黄姑娘,剩下那份我就不客气了,其余的,请顾三娘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