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落端坐在主座之上,身着明黄色的九凤朝日袍,头裁凤冠,除却脸上依旧黑沉狰狞的疤痕,浑身上下无一不透出尊贵之气。红菱亦是装扮华贵,随侍在了一旁。
所谓皇上的妃嫔,也不过是梨妃和映月而已。
映月一早便是到了,只不明所以的瞧了瞧烟落,便轻轻饮啜着茶水,一言不发。身后立的仍是景仁宫的掌事宫女青黛。而香墨已是被风离御调去了正泰殿当值。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流逝,寂静的殿中无一人说话,近乎死沉。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见到梨妃远远而来,在绘春的搀扶之下,拾阶而上,依礼跪拜在了烟落面前。俯首恭顺道:“皇后娘娘金安。”
她打扮的极是清丽,淡粉色的金线绣裙,长长的珠络垂在面颊两侧,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身姿柔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跑。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难怪招人怜爱。
烟落也不喊她起身,手中泥金芍药五彩团扇有一下,每一下的摇着,一双眼眸碧清深邃,淡淡瞥了红菱一眼。
红菱即刻会意,上前一步呵斥道:“怎的来得这般迟?”
绘春嬷嬷慌忙跪下,指着身后的一名小太监,回道:“皇后娘娘,我们玉央宫方才接到的通传,梨妃娘娘身子不适,起得晚了,再行梳妆觐见娘娘,是以耽误了时候。”
红菱冷冷一笑,瞧着那名小太监便大声呵斥道:“糊涂东西!让你请个梨妃娘娘也那么磨蹭,只会耽误,还不去自己领三十个嘴巴。”复又瞧向绘春,厉声道:“听着嬷嬷意思,梨妃娘娘来迟,感情还是我们朝阳殿的失误了?!”
绘春惶恐再次俯首,恭敬跪拜道:“奴婢不敢。”其实,她何尝不明白,红菱明着骂的是小内监,暗里却是对梨妃娘娘指桑骂槐。抬眸瞧向高高在上的皇后,心中一慌,这皇后足够强势,豪不逊色于昔日皇贵妃,看来她们在这宫中的日子又要难熬了。
梅澜影见状,盈盈拜倒,柔顺道:“嫔妾来迟,还请娘娘降罪。”
烟落抚摸着自己水葱样光滑修长的指甲,又轻轻抚上自己受伤的脸颊,一阵尖锐而细微的疼痛划过。眸光一冷,厉色道:“今日本宫第一次召宫嫔前来朝阳殿听事。梨妃你无端来迟,目无本宫,教本宫日后如何威震六宫?!”言罢,手中团扇啪嗒一声重重敲在座椅的扶手之上,吓得众人面面相觑。
映月只冷眸瞧着,有些幸灾乐祸,如看好戏般,并不发话。
烟落直直注视着梅澜影完美无暇的容颜,眸中幽幽恨意隐如刀锋o逼视良久,终于一字一顿道:“女子以妇德为上,不敬本宫,罚你跪在殿外诵读宫现,已示教训,!”
绘春忙道:“皇后娘娘,外头烈日甚大,汉白玉石质地坚硬,梨妃娘娘怎能跪在那呢?”语中尽是哀求之意。
烟落冷眸扫过绘春,目光无声无息犀利地从她面上刮过,当即绘春已是吓得不敢再开口,只得砰砰叩首。
梅澜影端然走至朝阳殿外,直直跪下,道:“嫔妾甘愿领罚。”
红菱将一本宫现抛至她的面前,道:“请梨妃娘娘诵读!”
日光灼烈逼人,热浪滚滚一扫,骤然向清凉宜人的朝阳殿扑来,令人心中一阵烦躁。
四处渐渐静下来,太阳白花花地照着殿前的白玉地面,光可见人。梅澜影诵读宫现的声音靡靡低沉,反反复复,如同魔音袭耳,久久听着,烟落竟是生了几分因倦,不由得单手支着扶手,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日光那般盛,汗水涔涔地从脸上流下,梅澜影浑身已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本已是透明的脸色,益发的苍白起来,无一丝血色,因着口中不停的诵读,嘴唇已是干裂起皮。
绘春心中焦苦难言,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可是皇后娘娘已然睡着,谁敢叫醒。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远处有一抹明黄色正朝这边而来,绘春心中大石落地,这皇上要是再不来,梨妃娘娘恐再也受不住了。
风离御疾步来到朝阳殿前,一眼便瞧见了正跪在地上诵读的梅澜影,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上前便想将她拉起。
梅澜影惶恐一拜,盈盈水眸瞧着他,柔弱楚楚道:“臣妾失仪,皇后娘娘处罚的极是。臣妾是罪有应得,皇上断断不要维护,就让臣妾领了这责罚罢,臣妾心甘情愿。”说着,眸中已是含满珍珠般的泪花。
风离御两步闯入殿中,瞧着烟落已是斜靠着椅背睡得香甜,又看向仍在一旁打扇的红菱,凝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梨妃究竟是如何失仪了?”
映月一直冷漠如冰的眼神,在瞧见风离御之时,终于溢出了几许柔情。清丽的容颜蕴生光华,她适时开口,却是淡淡一嘲道:“皇后姐姐今日宣嫔妾们来朝阳殿听事,臣妾昨日便接到了旨意。不知缘何,这通传的太监去玉央宫晚了,是以梨妃娘娘来得迟了些。皇后姐姐自然不悦,便罚她下跪。”
风离御瞥一眼映月,眸光转向仍在熟睡的烟落,凤眸眯起,英俊的脸上渐渐覆上阴沉。
其实,风离御尚在殿外之时,烟落已是醒转,只是仍装作不知。映月的那一番话,她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