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手上的抓痕好了许多。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如初,但血痂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有三道异色陈列在皮肤上。偶尔会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也不敢使劲抓。
或许就像他们说的——猫是鸟的天敌,而不再是妖怪的墨奕,无法掩饰自己属于乌鸦的那部分。但这件事一直没成,搞得梧惠很是在意。她实在想帮“虞颖”实现心愿。
这都过去这么些天了,也不知道成了没有。在周内的时候,施无弃带她去过了吗?还是像莺月君在梦里说的,他根本没那个时间?
如果可以,这一次,梧惠想试着带羽出去。这样冻冻就不会伤害谁了。而且上周他们说羽生病了。作为某种意义上的朋友,她是不是去探望一下比较好呢?
托迷寐香的福,梧惠昨晚睡了个好觉。梦里的对话,她醒来也记得清晰。回想那时谈过的事时,她已经走在去往霏云轩的路上。但很快,她回过神来,开始思考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莽撞。原本霏云轩就不待见她,又这么过去,是不是太莽撞了?
于是她买了点水果。
至少别空着手去。
这个周六,霏云轩没有演出,门口十分冷清。她单手拎着果篮,敲了敲霏云轩紧闭的大门,并没有人回应。这下她有点头疼了。她知道,里头的面积挺大,现在八成没人在一楼。她只好提着东西,抱着侥幸心理,多走了好久,绕到了霏云轩的后院。
还没等梧惠靠近,她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竟然是徵?从自己家出门,怎么偷偷摸摸的?他从门里探出身来,小心翼翼。旁边有几只流浪猫,看他出来了,都簇拥过来。看来在找冻冻的时候,他确实和不少小家伙结下了缘分。讨动物喜欢的人不会是坏人,不过……他为啥跟做贼似的?
梧惠有点好奇,但没有贸然打扰。只见他小声驱散着猫群,生怕暴露自己的行踪。有猫咪喵喵叫起来,他立刻“嘘”了起来,却无济于事。猫怎么看得懂这个?他只好加快脚步,匆匆离开。梧惠注意到,他身上似乎揣了什么东西。
她联想到之前莫惟明说的——徵这个人,似乎有些节外生枝的想法。梧惠鬼使神差地跟在他的身后,和他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她很担心徵突然回头发现自己,但还好没有。徵并不是一个适合背地干什么坏事的人,对跟踪与反跟踪的行为没有太多知识储备。
“真巧呢,梧小姐。”
让她刹住脚步的,是另一种声音——无比动人的女性的声音。她愣在原地,但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
从旁侧小巷里走出的,竟然是叶月君。
真是太巧了……莺月君昨日才在梦里提过她。莫非,真的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她才会跑来告诉自己?梧惠再看向主干道,徵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只好假装路过。
“是、是啊!真巧,您也在逛街呢。”
叶月君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上仍没什么表情,只有视线将她上下打量。梧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她困惑地问:“嗯……怎么了吗?”
“也许带上你是个好的选择。”
叶月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话。梧惠不解。
“带上我?要去哪儿?”
“去虞府。”她说,“在那之前,我需要先与一位同僚碰头。”
梧惠稀里糊涂跟着她走了。她们一直走到一座茶楼。到了楼下,梧惠才发现,这正是之前与水无君饮茶的地方。她还记得那天下着小雨,而不远处发生了打斗,水无君二话不说从窗户翻了出去……之后,卯月君将她带到争斗的现场。那是还没有成为极月君的瑶光卿,和如月君莫恩发生的争执。
走上二楼,水无君还坐在老位置。见到梧惠时,她露出略微惊讶的神情。显然,她没有想到叶月君会带第三人来。
“你是……”水无君没说完,就将目光转向叶月君,“她知道我们的计划了么?”
“还没有。”叶月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但就要孩子到了。”
接着,她将自己面前的杯子推到梧惠那里,又将她的空杯子拉过来。如此“推杯换盏”属实令梧惠摸不着头脑。她终于忍不住问:
“我只是在路上,恰巧碰到了叶月君。她说,你们要去虞府。莫非……你们想到了什么帮助虞颖的办法?”
水无君略张开嘴,不知如何应答。她看向叶月君,像是在求助。叶月君放下了茶壶,不紧不慢地说:“不能说是办法,只是一种尝试。”
“我、我知道……您的声音可以引导魂魄。”
梧惠就这样直白地说了,这让将茶杯端到嘴边的叶月君一愣。
“是谁告诉你的?”
“所以这是真的?”梧惠没有回答,她展现出难以掩饰的惊讶,“那、那么虞颖的受魄便有救了?”
“我并不能保证。这只是一次尝试。我们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了。”叶月君道,“这方法是神无君想到的。他独身一人去了很多地方,包括九天国的深海。”
“九天国的……深海?”
梧惠露出惊讶的神色。水无君倒是没什么反应,看来她已经知道了。她无法想象,水无君是怎么过去,又通过何种手段潜入水下。
“这恐怕只有军用潜艇能够做到吧?”她忍不住说。
“六道无常总有自己的办法。”叶月君淡淡地说,“窒息、压力、饥饿,都不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影响。”
他就这么生生……梧惠不敢想,仿佛在那压抑深海中受难的人就是她自己。每多想一秒钟,自己呼吸的起伏都会受限。不过听着语气,神无君已经结束了探险,回来了才是。
“他去过那个地方,对那里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熟悉。”水无君跟着解释道,“不必担心。若不是他的努力,我们也找不到这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