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筹备到现在落幕,历经了三个多月,一点一滴都是她和同事的心血。她们曾经为某张画挂在什么地方争执过,为了敲定展厅地图的纸张和颜色互不相让过,也一起为了可能会超支的预算头疼过……
如同这个展览的名字,New age。
它是中国当代艺术的新纪元,是陈景扬人生中一个华丽的逗号。事实上,它更是孟知微职业生涯中,最漂亮也最浓墨重彩的,第一笔。
不知不觉的,她走到了一幅画前面。当初布展的时候,她一见这张画就失了神,熟悉的晦暗的绿,熟悉的明亮的亮红巴洛克式画框——正是六年前在威尼斯双年展上见过的那一幅。
只不过那时候这幅画还叫Untitled,策展初期她拿到展品名录的时候,它的名字是The End Day of Winter,冬的末日。
一别经年,那个对孟知微而言如末日般的冬天已经过去了,虽然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想起那些过去的事情。
她在「冬的末日」附近的休息区坐下,低着头垂着眼想事情。手机的震动吓了她一跳,举起来看了看,苏沫沫瞪着一双大眼睛的照片在屏幕上忽隐忽现。
“童童!!”
“沫沫啊,你国际长途召唤我干嘛?”她低头讲着电话,起身往展厅外走去。
“我明天飞伦敦啊。”苏沫沫在电话那头放肆的大笑。
“啊,真的吗?哪个航空公司?我明天去接你。”
“英航啊,你带我干儿子来接我,这么多年没见啊,他是不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呸呸呸,你这什么形容词。行了,明儿带你儿子接你去,你赶紧先睡觉吧。”
“行嘞,那我挂了啊,明儿见。”
她们六岁认识,当了二十年闺蜜,仔细算下来竟然是聚少离多,尤其是自打她生了孟池西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国。上回见面还是迟迟周岁那一年,苏沫沫大学毕业,一个人跑来伦敦,美其名曰毕业旅行,事实上是赖吃赖喝兼看干儿子。
刚挂完苏沫沫的电话,孟知微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肖子宁。
“子宁,有事吗?”
“有事,迟迟说你今晚加班?”
“嗯,展览今天结束,晚上可能要晚一点回去,有些关于撤展事情要先落实。”
“迟迟说他有舅舅陪,让我去博物馆盯他妈咪吃晚饭。”肖子宁语气里含着一丝笑意。
“呃,这孩子就会乱讲,我们加班不会太晚的。”孟知微确定这会儿她的脸肯定红了,专门拆台的孟池西,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啊。
“那你想吃什么?”
“啊?我一会晚点下班回家再吃好了。”
“我不会做菜,只会煮几个简单的汤,你不说的话我就随便带啦?”
“太麻烦你了,真的不用的,我大概9点前能回家。”
“我在追你哎,给我个机会表现一下行不?”肖子宁带着笑意的语气一顿,换成了认真。
“呃,那……那随便吧,我不挑食。”孟知微突然觉得非常不好意思,长这么大,这种情况还真是实打实的第一回遇到。
“好,你们几点钟可以休息?”
“5点半到6点是休息时间。”
“行,那我到了打给你。拜。”
“嗯,拜拜。”
体贴
她靠在展厅外的罗马柱上,捏了捏发热的右耳,回想起刚刚的对话内容,又觉得有些好笑,除了初初听见时那几秒钟的慌乱,后面居然还能恢复镇定。
笑完自己,回到展厅继续巡视,她没有注意到罗马柱背后一米的椅子上,有个穿着Maison Martin Marg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