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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三万六千日（第2页）

&esp;&esp;“如今还觉不到什么。”她答。或许是如今心境平稳，这个孩子比先前她怀阿恕时还要平稳些，连早孕的反应也很轻微。

&esp;&esp;“我应该晚些年再娶你。”他忽然说，“你经历这些事太早了些。”

&esp;&esp;她抬起眼来看镜中的他，又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可惜已是如此了，如今又待怎样呢？”

&esp;&esp;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将她抱得紧些。

&esp;&esp;“六哥要把我焐死了。”她笑着挣扎。

&esp;&esp;他放开她，她依偎在他肩上，两人一时无话。

&esp;&esp;“近日河西四郡不宁，你父亲要回凉州去了。”他忽然说，手抚着她的头发。

&esp;&esp;她闻言仰起头来看他，旋即又垂下眼去，侧着头似在苦思。

&esp;&esp;“你不高兴？”

&esp;&esp;她摇了摇头，转过脸来，“我父亲能重归军中，安抚河西，想也是件好事。”她不禁想起了父亲如今的衰老疲惫和家族的凋零。

&esp;&esp;“你父亲的确是最好的将军。如今，离了你父亲，我简直不知谁能接手本朝的边务。”他忽然道：“可惜你那些兄弟们没有一位做得了这样的将军。”他忽然想起那位十几岁时即有骁勇之名、如今业已弃世的“小李将军”。

&esp;&esp;“我父亲做六哥的将军，对六哥绝无贰心。”

&esp;&esp;“我知道，就如瑽儿对我毫无贰心一般。”

&esp;&esp;她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他有冬日寒潭一样清澈的眼睛。他见她如此惊愕无语，反倒是笑了。

&esp;&esp;“六哥对我何曾有过一心？”她直言。

&esp;&esp;这自然是不同的。她是他的所属，本应对他无限忠诚，反之却未必。

&esp;&esp;他闻言又笑，将她按在怀中解她的衣衫。

&esp;&esp;此刻已过了子时，床前灯树擎着通夜的烛火，熏香的青烟从铜鹤的喙中逸出。

&esp;&esp;她卧在他身下，他俯视着她，周遭静得连心跳都听得见。

&esp;&esp;她一只手原本有些不安地握在心口，他握过她的手腕，将这一只手也拿开。她细腻如玉的肌肤在凌晨昏光中，反显出异样的白，如同深夜里沾满露水的白色花朵。她的美丽总是激起他对无常的恐惧——再耀目的花朵绽放时也在死去，他和她当然无法幸免。

&esp;&esp;他原本不应再亲近她。

&esp;&esp;她尚未显怀，腰肢体态不异往日，使人疑心此间是否当真已有生命孕育。然而他确能感受到她的变化。他察觉得到她肌肤之下异常丰盈旺盛的血流。她的身体变得极其敏感，如同盛满了汁液的浆果，会在他的爱抚下滴出蜜来。

&esp;&esp;如此，就连她现已有孕这件事，都不再成为避忌的理由，反倒是变成令他迷醉的原因之一。

&esp;&esp;这样令宫廷侧目非议的温存，对于二人反而成了波折屈曲中的一点安宁。然而连她也十分清楚，若以这等温存去抵御当下的波折，无异于以一片树叶去遮蔽白昼的天光。

&esp;&esp;永宁元年，河西四郡部族动荡，神府军重归西凉。此后不久，将满两岁的小皇子便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