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见二爷替我画眉?”吴怡低头说道。
“是为夫的错,为夫这就替娘子画眉。”
见两人在调笑,夏荷领着一屋子的丫环仆妇退了出去,绿珠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红袖拉了她一把,她总算反应了过来,跟着退了出去。
沉思齐见人都退了出去,动作越发的大胆,搂着吴怡的腰不让她走,“二爷,不行,等下我还要到太太那里立规矩呢。”吴怡摇了摇头。
“唉,规矩,规矩,这规矩惹人烦。”沉思齐想到了什么,放开了吃吴怡豆腐的手,无聊地坐到吴怡的妆台上,玩吴怡的首饰盒子。
“二爷可是在衙门里受了气?”
“我倒没有,他们怎么样也要给奉恩侯府和岳父的面子,倒是几个寒门出身的同年,日子过得憋屈。”沉思齐跟谁都好,别人遇上受上司欺凌的事也爱跟他说,沉思齐心再大,听见这样的事多了也难免难受。
“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那些欺负人的,当年想必也是在上司面前装过孙子的,所谓千年的媳妇熬成婆,总是要熬的。”
“我知道了,二奶奶是预备熬成了婆以后天天给儿媳妇立规矩。”沉思齐揽过吴怡,让她坐在自己的膝头,点了点吴怡的鼻尖。
“可不是嘛,我预备生十个八个儿子,一步出八步迈的,多威风。”
“真的好不害羞。”沉思齐捏了捏吴怡的鼻子,“你生得起,二爷我可养不起。”
吴怡推了他一下,站了起来,“我娘说有孩子不怕养,总是养得起的。”
“是啊,岳丈家里孩子确实是多。”
“现在却是见少的,再过一阵子我六妹也要嫁了。”
“就是嫁到江宁卢家的那个?”
“正是。”
“卢年兄是个妙人,会写文章做学问,却也会打算盘做生意,人都说铜臭难闻,他偏说铜臭好闻得很。”
“你认得他?”
“有过几面之缘。”沉思齐自己不觉得,旁人听着总觉得他交际广到可怕,上上下下的人物提不到念不到的说起来他竟然也都多少有些交情。
“我六妹是个精乖的,他们倒真的是天作之合。”吴怡说道,“你别看她比我小,打算盘比我快多了。”
“吴家倒是难得的妻妾合睦,嫡庶亲善。”沉思齐说道,他原以为吴怡这样的嫡女会懒得理会庶出的姐妹们,结果一提起来竟然是颇亲密的样子。
“姐妹们从小一起长大,哪家的也没有像乌眼鸡似地斗的。”吴怡轻描淡写的说道,吴家在外人眼里确实是模范家庭,内里的事也没有必要跟别人说。
“二奶奶此言差矣啊。”沉思齐说道,一眼却看见了那把唐琴,“这琴可是唐琴?”
“是。”吴怡说道,“本来这琴有两把,一把我四姐成亲的时候陪送给她了,另一把给我了。”
“旁人得了这样的琴,总是要找个地方供起来的,二奶奶倒是个豁达的。”沉思齐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坐到了琴旁边试了两下音,“好琴啊……”
“琴是要人弹的,笔洗是用来洗笔的,茶壶是用来装茶的,何必因为是古物就白白的放着?这物品都是有灵气的,有人用,自然灵气就更足了。”
“二奶奶所言极是,一万两银子的紫砂壶,也不过是用来泡茶的。”沉思齐深表赞同,做夫妻的,真的是难得有这样互相懂对方的心思的。
这就世家贵族跟普通暴发户的不同了,暴发户得了好东西,总要高高的摆着,估量着值多少银两,有多少的升值潜力,世家贵族眼里,这些却有可能只是普通的日常用品罢了。
“说到这琴,为妻的要说二爷几句了。”吴怡正色说道。
“哦?”
“二爷预备拿绿珠怎样?”
“不过是个丫头。”沉思齐说道,沉思齐是喜欢绿珠,可是也没达到爱的地步,他是封建家族的嫡出次子,不是民国时代那些受了西方思潮影响觉得爱情致上人人平等的所谓新青年,如果吴怡虐待欺凌绿珠,沉思齐可能会替绿珠出头,可是吴怡明明对绿珠不差,衣裳首饰常常赏赐,也不曾打骂过。
“不过是个丫头却是才名远播,连我家大姐都好奇她是什么样的。”
“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又伺侯过我表姐,琴棋书画都是我表姐教她的,我见她真喜欢,也不拘着她,又时常点拨几句。”沉思齐本来以为理所当然的事,说着说着,在吴怡的盈盈美目的注视下,自己竟觉得有些心虚,“奶奶可是吃醋了?自从奶奶进门,我可是别的女人一眼都没多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