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还说是弟弟呢,相公怎么天天喊闺女,若不是岂不失望。”虽是嗔怪,冯氏一句话却带着颤音。
“好好好,以后不说,只要是咱们生的,闺女儿子我都喜欢,快别乱想了。”说着,胡广文轻轻拍着媳妇儿后背,“你瞧元宝多乖多好,以后咱也有这样一个闺女,你不稀罕?”
“天底下有几个比得上元宝的。”冯氏悬起的心放下不少,轻轻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腹,“能像元宝三分我就知足了。”
“嗯,快睡,赶明儿咱还得去县里呢。”说着,胡广文打个哈欠,不过几息便进入梦乡。
听着鼾声,冯氏摸摸肚子,“无论你是男是女,娘都爱你,但娘还是希望你能是个男孩。”
你别怪娘,咱胡家不能在娘这里断了香火传承。
夜色沉默,无人回应。
夜色尚未褪去,胡老太轻手轻脚出屋,手脚麻利熬上米粥,趁着熬煮功夫揉好面,揪成均匀面团,挨个擀成薄饼,贴入锅里。
等一张张薄如蝉翼的饼出锅,粥也溢出香味。
胡老太将晒干洗好的菜与肉倒入热油锅里,刺啦一声,水汽与呛人的肉菜香一齐霸气挤走新鲜空气。
“好香啊。”揉着眼睛的元珤刚趴起就闻到香味。
“这是给我们乖孙女香醒啦。”穿好衣裳的胡老爹上前将棉袄给元珤穿上,随后抱起元珤出屋,“咱洗洗脸就能吃饭,吃了饭就去县里给乖孙女买好吃的喽。”
元珤小手一挥,豪气开口:“不止给元珤买,咱家每一个人都要有。”
“好好好,都买,都买。”胡老爹乐呵呵应着,开始给元珤洗脸,半点没想过自己。
一旁起身晚些的冯氏想要上前帮忙被胡老太按在椅子上,“都弄好了,坐好咱就吃。”
进门见自家娘端粥碗,媳妇儿坐在八仙桌前一脸不安,胡广文乐呵呵调侃一句,“我这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再晚一步,你们都该吃完了。”说着,接过碗放在桌上。
被胡老太瞪一眼,胡广文也不在意,洗手接过冯氏卷好的饼,“和三爷爷说好了,等咱吃过饭过去正合适。”
“娘这饼烙的又薄又软,我小时候最馋这口。”不过那时一年到头也不吃上两回,说着胡广文一口咬下去半张。
元珤握着比脸还长的卷饼,一口接一口,脸颊吃的鼓鼓的,让人瞧着就格外有食欲。
不多时,一个卷饼全部下肚。
见几人都爱吃,胡老太乐呵呵卷起一个递给元珤,“爱吃以后天天给你们做。”
元珤仰头,“好,我最爱奶奶烙的饼。”
几人一张接一张,篦子里的饼依旧厚厚一沓。
胡广文自己卷上一个,“我瞅着咱家烙的不少,一会儿给三爷爷带两张。”
三爷爷全名苗振听,三爷爷是村里人胡广文一辈对他的称呼,其人早年是落霞村村长,因妻儿遇难,大病一场性情大变,整日念叨着妻儿,赶着牛车说要去接人回来。
早年神神叨叨吓哭不少孩子,近些年才好些,却也只记得去县里的路,时常不理人,靠着赶车混口饭吃。
提起此人,胡老太叹一口气,“你当年去书院不是有竹筒,粥也给装上一筒。”
胡广文点点头。
装好东西,胡家一家五口外带小白整整齐齐出发。
眼看木门落锁,胡老太忍不住感慨一句,“咱多少年没锁过门了。”
“以后啊,锁门的机会多着呢,就怕你老婆子烦。”胡老爹打趣一句。
胡老太刚升起的感慨瞬间烟消云散,“谁还嫌出门多了烦。”
“不烦你刚说那话啥意思。”
“你这人……”
听着两人拌嘴,胡广文同冯氏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跟着慢慢往前走。
一旁胡同里几双眼睛正在观望。
“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