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玉眨了眨眼睛,李老爷子一手拿着烟枪,大烟已经烧尽了,却还是微微发烫,他握着烟枪抵在兰玉腰上,烫得他抽了口气,脚腕上的铃铛又是一响,道:“还有挂腰上的腰链,”烟枪徐徐往上,兰玉僵着一动也不敢动,李老爷子说:“栓脖子上的项圈——”他声音低,那双眼睛打量着兰玉,似乎在思索兰玉戴上会是何种模样。
兰玉咕哝道:“您这是作践我。”
李老爷子笑道:“如何作践你了?”
兰玉跪坐在自己腿上,直起身,扬了扬下巴,道:“只有狗才拴着脖子——您就是想让我,让我……”他说不下去了,别开脸,李老爷子伸手捏着他的耳朵,说:“你不愿意?”
兰玉耳朵渐渐发烫,狐狸眼潋滟,虚虚地瞪了李老爷子一眼,小声道:“您太坏了。”
李老爷子笑道:“逗逗你罢了。”
他贴在兰玉耳边,说,“你可是我的心肝儿,我的小菩萨,怎么舍得让你去做狗。”
兰玉垂下眼,晃着自己脚腕上的铃铛,道:“那我能戴着它吗?”
李老爷子说:“你喜欢戴就戴着。”
兰玉瞧了他一眼,迟疑道:“只怕……老夫人不同意。”
李老爷子皱了皱眉,道:“你戴着便是,不过一个镯子,有什么可说的。”
他到底上了年纪,又在外应酬忙了一整日,大烟的劲儿过了,就有些困乏,兰玉见状,直接让人同他一起把李老爷子搀扶回了床上,伺候着他歇下了。
第二天,兰玉果真戴着脚镯在李家行走,他过处,脚腕挂着的小铃铛清脆作响。彼时李老夫人,李鸣争也在,她一听那声儿就沉了脸色,拍了桌子,斥责道:“你已经进了李家,不是在那花船上,少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肮脏玩意儿带出来丢人现眼!”
兰玉抿了抿嘴唇,垂下了眼睛。
李老爷子道:“行了,不就是一个脚镯,用得着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李老夫人沉声道:“那等下九流的物什,戴出来简直污人耳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你从什么地方带出来的吗?”
李老爷子拧紧眉毛,李老夫人眼风凌厉,道:“下去摘了!”
李老爷子怒道:“我让兰玉戴的,你要是听不得就回去,别出来扫兴!”
李老夫人睁大眼睛,气道:“这个男人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好坏不分,如此护着他!”
李老爷子盯着李老夫人,二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至今数十载,李老爷子不喜她处处端着,以官宦世家自傲,李老夫人纵然对李老爷子的风流浪荡心有不满,却也不敢多加置喙,只在内宅管理一事上愈见严厉。
转眼三十载。
李老爷子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她到底是发妻,只如今他瘫痪了,就越发见不得别人悖逆他的意思。李老爷子冷冷道:“兰玉是我的人,也是李家的一份子,他做什么,都是出自我的授意,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即便是二人争吵,李鸣争局外人一般,神情冷静,深沉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兰玉身上,没有开口,见李老夫人被气得浑身哆嗦,伸手扶住了她。
李老爷子命令道:“老大,把你娘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