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名劳动积极分子被编为民户,落籍广成泽南部的南山、汝阳二防。
此百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千恩万谢,喜极而泣。
在广成泽开荒种地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病死、累死甚至被打死的并不少见,今能成为民户,可谓身份上的一大飞跃。
哪怕没给他们分地,靠着给人当部曲,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他们离去之后,其他人几乎羡慕得眼睛喷火。
不过,惊喜马上落到他们头上。
邵勋下令招募七百人为兵,分给王阐、郝昌、楼褒、楼权四将。
这样一来,四位河北降将各领兵千人,于鲁阳县屯田,自食其力,邵勋额外补贴他们少许粮食,以令其有余力操练。
说白了,这四千人现在已经成了事实上的辅兵。
每次银枪军出征,几乎都会把他们拉上,再塞一些工匠过去,安营扎寨、输送粮草、樵采做饭、修理器械、照料牲畜绰绰有余。
辅兵出征亦有赏赐,再加上日常补贴、自己屯田,生活并不算太差。屯于鲁阳县的这批河北降兵之中,甚至已经有人娶妻,在当地扎根了。
去掉这批人后,汲桑降众只剩六千左右,缩编为一个营,继续耕作恤田,且下个月就会开始:种植冬小麦。
“元规,颍川役徒就要回乡了,你是本郡豪族,发放余粮之事,就一力操办了吧。”邵勋拍了拍庾亮的肩膀,道:“账无需算得太细。他们辛苦了一整年,多拿点粮食回家,也好让家里的日子宽松些,去吧。”
“君侯,征发役徒开荒,向来有之,从没如此大方过。这……”庾亮有些疑惑。
“元规!”邵勋拍他肩膀的力气更大了,让庾亮龇牙咧嘴。
国朝泰始年间,于蓟县修造了一个水利设施,可灌田万余顷。
而蓟县新增的这万余顷良田,都是幽州官府征发役徒开荒所得。他们回家时,可没说能带余粮回家——所谓余粮,即秋收之后,扣除役徒开荒过程中消耗的口粮所剩下的粮食。
邵勋搞的这些,可算是善政了,同时也提高了开荒的积极性。
“人要有仁爱之心。”邵勋说道:“这等施恩机会,白给你的,勿要让我失望。”
“诺。”庾亮应下了,很快便找人去操办。
邵勋叹了口气。
这帮世家子,是真不把百姓当人看啊。
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是黑心资本家了,没想到他们更狠。
南阳、颍川两郡役徒轮番开荒,明年则轮到顺阳郡役徒。
对他们好点,能降低闹事的频率,也能传播自己的名声。
广成泽附近的襄城、南阳、顺阳、颍川、汝南诸郡,他都有想法,早晚要一一占据。
人心这东西,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但关键时刻就显现出威力了。
傍晚时分,他登上了一处高坡,看着仍在辛苦劳作着的夫子役徒,看着一片片收割完毕的农田,看着一条条铺好的路,看着一间间完工的屋舍,看着漫步徜徉着的牛羊马匹,看着湖面上星星点点的渔船……
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才是他与人争斗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