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猛虎见钢刀闪亮,自是不敢硬碰,急忙将身跳转,用虎尾猛抽麻三儿的腰际。
麻三儿当即就地一滚,躲开了攻击,同时将钢刀立起,准备迎敌。
这猛虎见两击不中,不免有些焦躁,随即掉转头来,重向麻三儿扑去。
这一人一虎翻翻滚滚了好几次,却终是想咬的咬不上,想砍的也砍不着,直闹得通身是汗,气喘吁吁。
那虎倒也乖觉,用眼瞥见六格格仍睡在地上,急忙将尾一剪,翻身向六格格扑去。
麻三儿本已气喘如牛,却幸喜摸透了老虎的规律,正要继续与其周旋,却不料这畜生返奔了六格格,急切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将单刀交于右手,高举过肩,瞅准了老虎的屁股,猛力投射而出。
要说运气这东西那确是难说,麻三儿本想着能砍中老虎的后臀,却不料这把刀竟鬼使神差的直奔着老虎的粪门飞去,但听得“噗嗤”一声轻响,刀尖儿正戳在老虎的粪门之上。
要说这地界儿那可是连着心肝肺呀,岂是能用刀捅的呀,那老虎痛入骨髓,大吼了一声,竟自一个趴虎,就跌倒在地了。
紧接着它又一跃而起,却直接从六格格的头顶擦过,直奔入密林中去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即使看到的人那也是回不过味儿来,直感觉方才的一切就如同是一场梦,可地上硕大的足印,还有那始终萦绕在耳畔的狂吼声,却依然显得真真切切。
麻三儿见惊走了猛虎,急忙将六格格拽起来,掸去她身上的尘土,见她的双唇兀自抖个不停,正欲出言安慰,却见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刀竟然没有血痕,依前如故,光亮如银,晃人的二目。
他不禁撇下了六格格,几步走上前,将刀拾起,细细的看了一回,见确实没有血迹,不免心中疑窦重生。
他将方才的情形细细回忆了一遍,又看看这把刀,心中恐惧顿生,急忙拉上六格格道:
“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妙,这里定有蹊跷。”
六格格被他说得是一头雾水,却也依言收拾停当,一齐上了山路。
麻三儿心中虽有见识,却是不敢说破,他自道方才准是碰上了僵尸,或是妖怪了,否则怎会如此的不同寻常。
东北的民间常有活人化虎的传说,据说有的男子或妇人被邪物附了体,能顷刻间变作老虎,先将自己的家人吃了,再逃到山中,拦路伤人。
倘或真是遇上了这类人虎,那岂不是等同于和妖怪碰了面儿吗?自己又没有柴禾帮忙,不会画符念咒,却该如何应对呢?
六格格见他双眉紧锁,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跟着他一同翻过了前面的山坡,却见红日西沉,晚霞一片,眼看就要天黑了。
麻三儿的心中不禁是暗暗叫苦啊,方才遇到了妖物,而今又没有借宿之处,待天色暗下来,指不定还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呢?
他心下一急,不由得脚步加快,却用一只手将六格格扯的紧了,不免就使她跌了一跤。
麻三儿连忙回身将六格格拉起,却见一旁的山坳之中,似乎出现了一团光亮。
他赶紧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但见亮光之中似乎还笼罩着一所庄院,只是在这深山里,庄院显得突兀、阴森,似乎在其周遭的寂静里,就暗藏着无数的凶险。
可是那一缕柔和的灯光,却依然能够让人感到安逸、温暖,不免就想靠近它,被它轻轻的笼罩着,抚摸着,借以驱散心中的阴霾。
六格格也发现了山坳里的灯光,他二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不约而同的移开了脚步,向着那团如同鬼火般的灯光,就走过去了。
俗话说,上山好走,下山难行,二人找不到山路,只好在荒草中穿行,就在他们即将走近那处庄院的时候,六格格就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麻三儿紧紧的拉住了,使得她身子一矮,就钻入了一处草丛之中。
幽暗的山路上,隐隐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之声,接着便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而来者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了。
那是一只野兽的身影,正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的行进在幽暗的山路上,却听得又一阵“笃笃”之声传来,从不远处的草庐之中就走出一位老者,虽然光线昏暗看得不甚分明,却仅从其微微飘摆的银须判断,他起码也要接近百岁光景了。
但见那名老者缓缓的走到木门前,伸手将其打开,随着柴木摩擦发出的刺耳吱嘎声,那只野兽便步履蹒跚的走进去了,老者见四下无人,随即掩上了柴扉,进屋去了。
草丛里的二人不免是暗暗叫苦啊,好不容易寻到这么一处落脚的地方,却不料世事弄人,竟然就是那只猛虎的家。
六格格见投宿无门,便想怂恿麻三儿离开,可麻三儿却是心有不甘,即便这里就是猛虎的巢穴,可一个受了伤的畜生,一个掉了牙的老者,又能有多大能为呢?
眼下自己正生计无着,倒不如就此杀进屋去,将他们宰了,便可隐居于此,岂不是快哉嘛?
他想到此处,愈加按耐不住心中的欲火,便不听六格格的劝阻,执意擎着刀,摸索过去。
他见离着茅舍不远便有一处岩石,那上面光滑、平整,便攀岩而上,等趴伏好了,再次拢目光用心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