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松倒地哀嚎惊动了其父李治斄,李治斄顾不上官场规矩和礼仪,从旁边窜出来去扶儿子,儿子原本消了点肿的面颊再次红肿起来,这次可比上次更严重,肿胀的面颊足足有脑袋大,好似他又生长了一个没有五官的脸。
“知府大人,二王子,”李治斄怒视的目光从曹建文和萧云邈脸上掠过,“你们竟然纵容凶犯殴打吾儿,在这公堂之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事发突然,且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曹建文有些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面露窘色,一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答的表情。
而此时,萧云邈站起来,看着李治斄冷冷地哼了一哼。
“司法参军大人,你刚才那句话问得好,问得妙,问到本王子心坎里去了。本王子也想搞明白在这幽州城里究竟有没有王法,是谁在背后弄权戏法?”萧云邈说着,把身子转向高台,给曹建文施礼,“知府大人,方才李茂松、麻六口口声声状告被告狄利昂寻衅滋事无故殴打两人,证人张德勤也是如此证实,还请大人问清楚来龙去脉为好,免得让旁听民众满腹疑窦。”
李治斄啊,李治斄,真不知道你是奸还是苶,本府早知道状告二王子随从这件事背后是你支招,本府有意放你一马,忽略了过去。可你偏偏看不出来听,非要当那个跳梁小丑,跳出来再次惹恼了二王子。二王子是什么人,他是人之龙凤,就是哪怕你眨巴一下眼睛,他都能窥视到你心思,要不他怎么那么厉害!连幽州王都愁的事,在二王子那都迎刃而解。你以为人家不知道你在背后使坏?人家可能也想放过你,但这次未必了。
李治斄,你被二王子盯上了,怪不得本府不念同僚情谊啊!
“啪!”
惊堂木再次拍下,惊得整个大堂一下子肃静下来,所有人都把嘴巴闭上,目光聚焦在高堂之上。
“张德勤,本府问你,你与李茂松、麻六如何串通一气,诬陷狄利昂的,谁出的主意?如不能如实招来,本府不能宽宥你们。”
声音冷峻,语气严厉,表情冷漠。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哪是我们串通一气。李茂松领我们俩来到府衙,是他老子李大人告诉我们,如果要想赢得官司,就要按照他说的写状词,还要按照他说的回老爷问话。”张德勤用手指指旁边那个执笔记录的书吏,“就是这位大人帮助写的。”
随着张德勤举起的手臂落下,吓得那个书吏急忙跑到堂前跪下,他紧张得汗从脸上一股脑地往外冒,他一边不停地叩头,一边辩解道:“知府大人啊,不关小的事,小的就是按照司法参军大人的口述写的状词,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小的一概不知啊,请大人明察。”
书吏说完,不停地望着曹建文和萧云邈,眼里满是惊惶。
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知府大人眼神呆滞地看着二王子,公堂里顿时一片死寂。
也够讽刺的了,原来这起状告狄利昂寻衅滋事无故殴打他人案子,却是在审案子的幽州府衙酝酿而成。
突然间,一股疲惫排山倒海般袭上心头,萧云邈无意再坐下去,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朝曹建文施礼,很平静地说道:“知府大人,府衙门楹上写着‘刑赏本无私,是是非非敢信不违民志;毁誉何足计,明明白白但求无愧吾心’。本王子相信,知府大人一定能处理好这起案子。告辞!”
还未等曹建文下台还礼,萧云邈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已经迈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去,丢下不知所措的知府大人,像半截木头愣愣地戳在那儿……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知府大人身上,其中属离开的二王子那最后一盯的眼神最吓人。
萧云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出仪门时,两个妹妹、方筠枝和狄利昂都在仪门外面等着。当然,他们的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表情,不管怎样,狄利昂还算没受什么屈,囫囵走出府衙大堂,还赚了十两银子。
可萧云邈却没有他们那样的好心情,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青天白日的,总愿意杞人忧天。他在想如果背后没有他的因素,没有幽州王府的因素,狄利昂还能囫囵走出府衙大堂吗?他心中给出的答案是:不可能!
吃早饭时,萧岁寒吃完撂下竹箸,擦嘴时,他看着儿子缓慢地说:“邈儿,吃完来书房一趟,为父有事情要交你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