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到克虏伯大炮的厉害!”
在故友法提赫帕夏的陪同下,远道而来的夏树一行人现场查看了意大利人的“杰作”——意土战争爆发当日,意大利海军舰队驶抵普雷韦扎,对奥斯曼军队的海防要塞及港口设施进行了炮轰,驻扎于此的奥斯曼海军出动鱼雷艇实施反击,但未能突破意大利舰队的防御,出击的鱼雷艇悉数战沉。此后,意大利舰队封锁了地中海东部海域,阻止奥斯曼军队经海路增援北非。与此同时,英国站在意大利一边,拒绝奥斯曼军队经埃及前往北非,使奥斯曼帝国在北非利比亚地区的军民无法获得国内军事援助,处境十分艰难。
由夏树所领衔的这支“海军顾问团”洋溢着青春气息,多数人是基尔海军学院1904年级学员,且于毕业前夕随德国海军训练舰“夏洛特”号到过伊斯坦布尔,对这个欧亚国度的风土人情有着很深的记忆。不过,他们此行非为故地重游,而是探寻现代海战的真实要素,以避免空想式的军事学术研究给自己的国家和军队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经过详尽的观察和勘测,精于炮术的德**官们对战斗痕迹做出了技术判断:最大弹坑是由11或12英寸舰炮造成的,但数量较少,意大利人应该只出动了一到两艘战列舰,而数量颇多的中等弹坑来自8或9英寸舰炮,应是战列舰二级主炮或新型装甲巡洋舰主炮,至于为数不多的小型弹坑,估计是由5英寸舰炮发射——这意味着意大利舰队至少有部分舰艇推进到了距海岸7000米左右的位置开火,而非奥斯曼守军所描述的“一直在万米之外徘徊”。
从矗立在海岸边的炮垒回到港口,法提赫对夏树说:“可能是因为我们这边走漏了消息,意大利人知道我们调来了射程更远的大炮,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靠近过这一带海岸,但他们的舰队一直在外海游弋,我们已经有多艘货船遭到他们的拦截,迄今为止还没有一艘成功将武器弹药或增援部队运抵的黎波里和昔兰尼加。为了不让意大利人再次获得情报,我带来了亲信部队,整个伊庇鲁斯地区的电报和电话设施都在我得到监控之下,之后我们两次派出‘旗鱼’,但都没能在燃料耗尽前找到意大利舰队。”
竞赛型号的“旗鱼”曾在单人空载的情况下创造过71节的水上极速,而作战型号的“旗鱼”满负荷时的最高航速为46节,最大续航力90海里,属于典型的“近海飞刃”。早在这种双座高速鱼雷艇服役时,德国海军就装备了试验性质的鱼雷艇母舰,用快速货轮搭载6…8艘“旗鱼”,抵达作战海域后能够在一个小时内将所有鱼雷艇吊至海面,并可在海面状态下进行弹药和油料补给。
因为将鱼雷艇母舰视为一项秘密武器,夏树并未将其出售给土耳其人,而且作为弗里德里希船厂一贯的策略,外销武器的结构性能均较德国自行装备的逊色一些。不过,此次奥斯曼帝国遭到意大利进攻,德国高层的态度明显偏向于利益关系更为密切的奥斯曼一方,但碍于德奥意三国的同盟协定,德国只好秘密向土耳其人提供人员、技术和装备援助——陆军顾问团由退役的德国陆军元帅、曾在奥斯曼军队任教官顾问达十余年的冯…德…戈尔茨领导,海军顾问团原本安排海军总参谋部的冯…达特尔曼将军负责,应夏树的主动要求,德皇将这次任务交予其全权负责。在夏树的主导下,海军顾问团出发之前,德土两国即签署了一份秘密的军购协议,由德国紧急提供一批海军装备物资,并遣军事技术人员直接协助奥斯曼海军作战。
站在港口码头,夏树看着奥斯曼海军人员用吊机把装在货运车厢里秘密运来的装备卸下,这一次,运抵奥斯曼帝国的“闪电”、“旗鱼”、“雷霆”高速鱼雷艇皆为德军制式型号,鱼雷、燃料也是专程从德国运来的,此外还有专门用来解译电码的无线电设备和分拆运输的水上飞机。
末了,他对去年刚刚升任奥斯曼海军第2舰队指挥官的法提赫说:“‘旗鱼’的特点适合近海防御,要攻击在外海活动的敌方舰队,必须有其他舰船配合,利用航程远的舰船搜索到敌人的方位,然后由驳船将鱼雷艇拖至目标附近海域,利用烟雾或夜幕实施突袭。”
法提赫知道自己的军事才能有几斤几两,遂对夏树恭维道:“王子殿下是德国最好的海军战术专家,若能在殿下的指挥下发动一场海上攻袭作战,必能够取得辉煌胜利。”
“德皇陛下此次遣我等前来,就是全力协助奥斯曼兄弟,给鲁莽狂妄的意大利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只要法提赫帕夏相信我们的诚意,此战必不负所托。”夏树答道。
法提赫立即拍胸脯说:“别人不敢说,殿下您可是我推心置腹的兄弟,岂会有不信之理?”
两人面上亲密无间,实则各取所需。夏树格外看重这样的实战机会,法提赫意欲用一场胜利提高自己在奥斯曼海军的地位。与集中了大中型舰艇并负责保卫达达尼尔海峡的第1舰队不同,由法提赫指挥的奥斯曼第2舰队是一支不折不扣的杂牌军,它由各式扫雷舰、布雷舰、鱼雷艇、炮舰组成,舰艇清册上甚至还有服役超过40年的旧战舰,而且这些舰艇部署范围很广,从位于巴尔干半岛的港口、爱琴海岛屿到中东地区的海岸,难以集中形成战力。想要在实力不俗的意大利舰队身上占到便宜,靠这些不入流的舰艇以及素质差强人意的操作者显然是难于上青天的。
帆布揭去,一艘艘崭新的单座或双座鱼雷艇在阳光下展露出威武英姿,它们将由克里斯蒂安亲自挑选的精兵强将驾驶。夏树有种强烈的预感,德军官兵们在英国人那里蒙受的战争压迫,将在倒霉的意大利人身上得到舒畅的释放。
……
又一个阳光和煦的冬日,位于意大利以东、巴尔干半岛以西的伊奥尼亚海南部海域,一支桅杆上飘扬着绿白红三色旗的舰队以严整威武的队列缓慢行驶于碧波荡漾的海面上。它由2大2中7小总共11艘舰艇组成,这些军舰多半保留着早年流行的铅灰色涂装,其余的周身涂以均匀的浅灰色,整支舰队虽然只有这两种色调,却不像英国或德国舰队,总是给人以庄严肃穆的印象。
悬挂着分舰队司令旗的战舰有着19世纪最后十年各国战列舰的典型外观:柱式桅杆、盒式舰桥,前后甲板各杵着一座硕大的双联装主炮塔,二级主炮与舰桥、烟囱紧凑地置于舯部,众多副炮以炮廓形式排列在舷侧靠近甲板位置,而不同寻常的是,这艘战舰的三根烟囱有两根并排置于舰桥司令塔后方,第三根位于舯部正中。
舰桥司令塔内,穿着海蓝色毛呢制服的军官们在各自岗位上从容不迫地工作着,军阶最高的是一位少将和一位准将,他们脖子上挂着造型精致的双筒望远镜,时而观望海面,时而聊着题内题外话。
“报告,收到海军司令部来电,第3战斗编队将返回塔兰托港加煤船,司令部命令我们严密封锁伊奥尼亚东部、东南部海域及克里特附近航线。收到第3战斗编队通报,他们已经从克里特海域启程返航了。”
听到通讯官的汇报,两位身形相仿的意大利将军相互看了看,军阶低半级者说:“好嘛,这才几天时间?鲁索舰队又要回去加煤了,而我们则要封锁这么一大片海域,哼,真会盘算!”
海军少将是个蓄八字胡而下巴溜光的中年人,他那透着精练之气的眼睛转了转:“跑得快自然耗煤多,煤耗光了必然要回去加,然后借检修之名在岸上休息几天,等他们这次加煤回来了,我们也来几次快速冲刺。”
准将接过话说:“但愿这几天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我想,经过这两个多月的多次失败,土耳其人应该已经放弃了由海路增援北非的企图,除非他们有决心突破我们的海上封锁。在严阵以待的战斗舰队面前,旧式鱼雷艇的攻击是无用的,而他们从德国购入的高速鱼雷艇又仅能够在近海三四十海里的位置活动,从英国订造的那艘装甲巡洋舰又势孤力单、难有作为,除非他们不顾一切地派出那两艘从德国购入的旧战列舰和那些已经生锈的铁甲舰,而就算面对面碰上了,我们也能利用占据优势的航速和火炮射程将它们悉数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