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形若看在普通人眼里,自是不会加以留神,但看在“江南醉儒”二人眼里,自又不同。
他二人将那二位大汉,二匹马上的清瘦汉子,以及这白发老妪三种情形,连串起来一忖度,觉得事情实不寻常。
“虬髯神判”轻轻对“江南醉儒”道:“这三起人来的不寻常,师叔可看出一点蹊跷没有?”
“江南醉儒”笑道:“大约是有人看中了这批红货,这彷佛来踩踏路线的。”
“虬髯神判”素嫉恶如仇,当年行道江湖,不知替善良百姓,正当客商,以及镖局商旅拔刀相助,伸过多少次援手,这时看了这种情形,忍不住豪兴油生,笑吟吟的问道:“机缘巧合,咱们要不要行次功吗?”
“江南醉儒”沉吟了片刻,道:“你既有心活动活动,倒不妨事,不过,咱们先把双方人事弄清楚,看看值不值得?”
“虬髯神判”点头道:“你老人家说的是,此事全凭师叔指派就是。”
“江南醉儒”晃着脑袋,道:“此事待我先打听一下,他们这趟红货是什么东西,保的是何人的镖?到哪里去?弄明白以后,再酌量着下手。”他举杯喝了口凉茶,又道:“咱们歇歇脚之后,你可一人在家,我跟琪儿出去一趟找找路线,回来再作商量。”
停了片刻“江南醉儒”踱到房中,取过酒葫芦,喝了两口,又换了一件旧衫,看看天色,已是灯火初上之际,带了傅玉琪下楼而去。
“江南醉儒”带了傅玉琪,出了客栈,在街上略略打量,向东走去,约莫走过四十家店面,弯进一条斜街,远远就看到前面一片红墙飞檐,向人一打听,知道是座城隍庙。
凡是一个县城的城隍庙,庑廊之下,多半是准许化子栖住。
傅玉琪跟着“江南醉儒”缓缓徐行,不要片刻,已来到庙前。
这时正门早关,只留下边侧一扇小栅门容人进出。
朝里一望,乃是一片昏暗。
“江南醉儒”略略一看,就迳向里面走去,他边走边注意两边庑廊,只见三三两两住着一些乞丐。
到了第二进,这一进分了八个小间,一边四间,分供着山神土地的塑像,其中也有两间栖住有人。
“江南醉儒”走近一看,见有两个化子正席地坐着吃面条,跟前燃着一根驱蚊的草香,神案前,放置一根竹杖,竹杖下,放着一口碗“江南醉儒”一看这式样,就知这两个化子之中,必有一个当地化子帮的香主。
他也不惊扰,带着傅玉琪又走到别处,看了一阵,心里估计他们面条将要吃完之时,才又转了回来。
二人转到门前一看,果然已放下碗筷,正在搧着扇子聊天。
“江南醉儒”轻咳了一声,跨前一步,道:“借光。”说着左臂平直左伸,左手竖起大姆指,右手放在眉心之上,中间三指屈三次,然后,卓立不动。
他这动作,正是化子帮的暗记,乃是“独臂丐王”董天臣,为了便于几个知交朋友通讯连络,特地教予施用的。
室内二个化子,一见“江南醉儒”打出这种手势,其中一个年纪五十开外的化子,脸上倏然一惊,赶忙一丢蒲扇,爬前三步,跪拜地上,那另外一箇中年化子,也跟着跪在他身后一步。
那老年化子叩了头,伏在地上,道:“不知内总堂长老,驾莅小地,有失恭迎,实在该死……”
“江南醉儒”温和答道:“我也是随意走动,偶尔路过此地,你们自然不知,咱们也不必多礼,起来好谈话。”
那老化子又叩了一个头,才爬了起来,躬身低声,道:“下属叫刘旺,他叫李盛世,乃是下属师弟,长老突然莅临,又现金体,不知有何差遣?”
“江南醉儒”素来是游戏人间的脾气,他也不管室内的污脏,移步跨了进去,一撩长衫,竟席地坐下。
傅玉琪见他如此,也只得跟了进去。
“江南醉儒”坐定之后,道:“我向来不重那些俗套,你们坐下,我有话跟你们谈谈。”
那二人也只得点头答应,又行了个礼,才矮身坐在下首。
“江南醉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