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姨婆年轻时是个美人,就算年纪大了,除了有少许寿斑外,皮肤白皙,五官柔和秀丽,就算穿着打扮简朴,长年就只戴一枚银戒指、一对银耳环,穿老太太专属的深色花衣裳,也遮掩不住底子自带的气质。
&esp;&esp;姨婆轻轻嘘了一声,道:“你有没有发现,进出这栋楼的人,开的都是豪车。”
&esp;&esp;一个老太太还注意别人开什么车,芳夏笑了,她看了眼旁边不起眼的大厦,普普通通的一栋9层楼,外立面贴着以前最流行的马赛克瓷砖,坐落在平康医院的西南角,有单独的地下车库。
&esp;&esp;芳夏随口问:“这是医院的办公楼吗?”
&esp;&esp;姨婆神神秘秘地道:“我听医生说,这里面是陵园,学外国人的做派,在楼里修墓地。”
&esp;&esp;这完全出乎芳夏的意料,这跟殡仪馆放骨灰盒的大楼有什么区别?医院这么做不是抢殡仪馆生意吗?而且医院住院的病人那么多,不忌讳?
&esp;&esp;芳夏再看向马赛克大楼时,刚才还觉得这楼普通,现在这楼猛然间似乎多了一层滤镜,黑白的,镜头摇晃带着雪花的不稳定的滤镜。
&esp;&esp;她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本就跟她最初想象的不一样。
&esp;&esp;姨婆来牵她的手:“等我走了,就把我的骨灰埋在山上,在上面种上一棵树,等树长大了,就好像我又活了……”
&esp;&esp;芳夏没说姨婆一定长命百岁这等安慰话,而是握着姨婆暖暖的手,笑道:“好。然后在树上挂二维码,扫码观看墓志铭。”
&esp;&esp;姨婆笑了,“墓志铭我要自己写,上面贴最好看的照片。以后每年清明,你就来给我浇水除草。”
&esp;&esp;花圃里的三角梅开得正艳,一圈圈红簇簇的,爬在拱门上,芳夏陪着姨婆往康复中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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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青云街外面是南境老城最大的菜市场,青云街居民的车一般就停菜市场的停车场里。
&esp;&esp;傍晚时候停车位不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位置,芳夏把车倒进去,下车时发现旁边是张黎的车。
&esp;&esp;而张黎还在车内驾驶位上开着车窗抽烟,副驾位上是他妹妹。
&esp;&esp;芳夏本来就要去找张黎刺探他父亲留下多少遗产的事,她微微弯腰打招呼,“你们怎么坐车上不走啊?”
&esp;&esp;张敏瞟了她一眼,芳夏马上感受到这眼神并不友善。
&esp;&esp;兄妹俩好像在车上吵架闹脾气。
&esp;&esp;别人的家事,芳夏也没兴趣做调停客,看来今天时机不对,她转身正要离开,却听见后面车门响。
&esp;&esp;“芳夏!”张敏下车叫住她。
&esp;&esp;芳夏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她,只听张敏鼓着脸,气呼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esp;&esp;虽然大概能猜到张敏在质问什么,但芳夏还是反问了一句:“我做什么了?”
&esp;&esp;张敏气愤道:“你为什么要去见姓康的,还跟警察说……污蔑我爸是因为贪污自杀?”
&esp;&esp;显然兄妹俩刚去了刑警大队,芳夏抿了抿唇,道:“我只是如实转述康城的话。”
&esp;&esp;张敏眼睛微红,父亲被杀,现在又被污名化,而且还是被他们兄妹俩一直信任的人污名化,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esp;&esp;“芳夏!我真的很失望。你跟警察说,你相信姓康的,那不就摆明了,你也认为我爸是贪污犯吗?你之前帮忙跑前跑后我和我哥真的很感激,现在想想,你怕不是收了钱,接近我们也是为了套取信息,最后栽赃嫁祸吧?”
&esp;&esp;“小敏!”张黎也从车上下来了,“你别乱说话。”
&esp;&esp;芳夏倒挺能理解张敏为什么这么激动,相较于张敏的激动,她显得很平静,“我收了谁的钱?”
&esp;&esp;“你自己跟我哥说的,高家的人花钱请你调查。”
&esp;&esp;芳夏:“是,高昊宇经纪人是请我调查真相。不过不管是康城谋杀,还是张建国自杀,结果对我的甲方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只需要证明,你爸的死亡不止是车祸那么简单,证明高昊宇只是一个恰巧不守法的背锅侠,就足够了。我有什么动机要栽赃你爸呢?”
&esp;&esp;逻辑上,芳夏说的没问题,但张敏还是想不明白,“那你为什么相信康城说的话?”
&esp;&esp;这事芳夏没办法跟张敏说真话,正犹豫着怎么解释,结果张敏见芳夏没回话,她也猜不透芳夏怎么想的,就又急急道:“如果我爸真的贪污了公款,那我们家早应该买别墅搬走了,何必还在青云街等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