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场戏罢,梦中人纷纷醒来。
&esp;&esp;“泉公子。”泉驹猛地回神,就见小二殷勤的送来一碟茶点,恰是食肆里出的豆糕,阿囡上午还磨浆过筛呢。
&esp;&esp;荆方从二楼施施然走下来,笑道:“这皮影戏如何?听说祖上是在开封伺候过王公贵族的匠人。”
&esp;&esp;原来这间茶馆是胡家的买卖。
&esp;&esp;“荆大人。”泉驹道,“活灵活现的。”
&esp;&esp;荆方又看向阿囡,阿囡蹦出两个字,“好看。”
&esp;&esp;荆方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有很深的两个酒窝,连眼睛一起弯起来,一团孩子气,给人很真诚的感觉。
&esp;&esp;泉驹想,其实也不能太谴责胡沁的阿姐悔婚,若是喜欢荆大人这般的,势必是不会喜欢江大人那样的,截然不同的样貌气度。
&esp;&esp;两个孩子婉拒了荆方相送,他用折扇挑开车帘,对车夫道:“回去吧。”
&esp;&esp;荆方与嘉娘虽有府邸,但因胡家正临多事之秋,嘉娘身子孱弱不好挪动,所以都还住在胡家。
&esp;&esp;庶房的院里,如今就住着小叔一人,荆方看着院里莹莹一点微弱的光,轻道:“痴疯人一个,用得着油灯吗?费银子。”
&esp;&esp;他身后随从飞快的没进了院子里,片刻后,这院里一片黢黑,死寂。
&esp;&esp;荆方回来的并不算晚,循例先去看了看胡老爷子。胡沁将大半个书房都搬到胡老爷子房里来了,一是陪着他爹求个安心,二就是给这屋里添点人气。
&esp;&esp;“姐夫回来了。”胡沁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肚子,道:“姐夫饿不饿?”
&esp;&esp;荆方摇摇头,将茶馆的附账递给给胡沁。
&esp;&esp;“放着吧。我让下人弄点吃的。”胡沁道。
&esp;&esp;荆方坐了下来,见胡沁账目核得都对,满意的点点头。
&esp;&esp;胡老爷子发出一声费劲的气音,荆方忙起身走到床边俯下身,道:“爹。怎么了?”
&esp;&esp;胡老爷子要水,荆方就给他端水,竹筒里搁着一把麦秸秆,他抽了一根,方便胡老爷子自己喝。
&esp;&esp;也许是天儿热了,也许是胡沁的日日相伴有些作用,胡老爷子近来清醒的时候变长了些。
&esp;&esp;他虚着眼仔仔细细的看清了眼前人,嘴唇翕动,艰难道:“荆方。”
&esp;&esp;“诶。”荆方忙应。
&esp;&esp;“之前,我们讲,讲定的事,你还记得?”
&esp;&esp;“是,爹,您别担心。我记得。”
&esp;&esp;“到,到我为止。”
&esp;&esp;荆方连连点头,道:“我没同阿沁提过一个字。”
&esp;&esp;胡老爷子放心了,闭了闭眼又睁开,“打,打胜仗了?”
&esp;&esp;胡沁先前跟胡老爷子提了一嘴,荆方笑道:“嗯。”
&esp;&esp;胡老爷子没说话了,荆方贴耳朵过去,听到微弱但均匀的呼吸声,原是又睡去了。
&esp;&esp;荆方帮着胡沁查了几笔坏账死账,就被胡沁催着回院里来了。
&esp;&esp;嘉娘白日里睡多了,眼下还未睡下。
&esp;&esp;“小厨房里按着岑娘子的方子做了枣糕,你尝尝。”嘉娘的声音从帷帐后传来,气息不似前些日子那样发虚。
&esp;&esp;荆方拿起一块吃了,虽然凉了,但却因为回油而更有一种细密紧实的口感,道:“很好吃。”